可她哪一次狼狈不是因为骆烬?
这个问题,在她意料之中的骆烬不会回答。
所以她也就不等了。
南弥毅然决然的转身,继续往相反的方向走。
前方是昏暗,身后是沉默。
骆烬没再跟了。
但他也没让她真的走,阿辉很快追了上来。
为了不让阿辉追上,南弥小跑起来。
眼看着阿辉就要跟上来,南弥索性俯身脱下了高跟鞋,把鞋拎在手上往马路对面跑。
她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想跟骆烬回去。
这样的任性和冲动,她以前没有过的都积攒到了今天,一股脑全部发泄了出来。
所以在迎面开来一辆轿车的时候,南弥根本没察觉到。
车灯的照射狠狠的刺激眼球,南弥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一阵耳鸣中的撞击声和阿辉惊慌的吼声。
夜,还是平平静静,和任何一天都一样。
南弥的重心变了,整个人陷入短暂的空白。
随后,她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血腥味,只不过这次是她自己的,在柏油马路上淌出一条不断正在延长的红线。
这血的味道,可真难闻。
她又想吐了,但是已经没了力气。
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抱起,上半身贴在某个人的怀里。
他的手捧在她脸上,扒开她被血黏在一起的头发,动作有几分慌乱,声音也有点急促:“你看着我,没事的。”
“别怕。”他的声音更急了。
或许是他说话的声音和平时出入太大,南弥出于好奇真的看过去了,但是太吃力,没持续多久,眼皮就在不停的打架,最后慢慢的阖上。
“南弥。”
最后钻进耳朵里的,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那么慌,那么急,和那个在她被人拿枪抵着时说出开枪吧三个字的人宛如两人。
*
骆烬把南弥抱起来迅速上车,肇事司机还没来得及和120那边说清楚事故地点。
阿辉先一步骆烬上车,立即发动车子到最近的医院,医院已经提前接到阿辉的电话在准备了。
骆烬提前把南弥身上的伤口都看了个遍,后座里完完全全被血浸染。
骆烬的手始终贴在南弥的脸侧,秉着某种固执的一定要感受到她的温度,一刻没松开。
到医院后,骆烬避开碰触到受伤的位置,没让被人碰她,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担架上,跟着进去。
手术室的灯一亮就是四个小时。
骆烬坐在门口的长椅上,连姿势都没变过。
他的身上都是血,双手,胸膛,有她的,也有他的。
阿辉第数次抬头看向那盏手术灯,也不知道这场手术还要持续多久。
“骆总,要不先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阿辉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了。
骆烬没听见似的,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是南弥不久前才留下的齿印。
她问他:“骆烬,能不能给我留条命?”
她问:“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南弥的问题里已经承载了太多复杂的感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而她能这么直接大胆的表达出来,都是他的纵容。
他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他知道她怕,知道她气,知道她想听什么。
但,他有自己的方式。
上次,他让南弥参加那个有建筑商的局,是因为他知道有人在背地里打算盘,想要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细数一圈,他身边的人不就只有南弥?
那段时间,南弥听话滚了,他给了她机会滚回来她不要,按理来说,他没有那个善心去管她的死活。
可是有些事情就很奇怪,潜移默化的就成了习惯,多可怕。
他指名要南弥到了包厢,无疑是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但不尽然,她滚了之后胆子也变大了不少,跟着林骁说走就走。
那一刻,骆烬的想法是南弥这个女人是死是活都跟他没关系。
想着没关系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拦住了要阖上的电梯,让电梯外的人去叫南弥上来。
结果南弥没找到,他还是没拦住让她陷入了险境,但他能带回她,他也有这个把握。
能威胁到他的东西太少了,好不容易能抓到一个南弥,怎么可能说动就动?
就像今天晚上,他们怎么可能就真的开枪。
因为绝对的笃定,所以骆烬才说得出那句开枪。
骆烬没怕过,可就在他刚刚抱起南弥的那一瞬间,他真的慌了。
他容不得她有个三长两短。
有的话,也必须是他给的,他可控的,能解的。
骆烬手握成一个拳头,紧绷着的肌肉拉扯开伤口,流出更多的鲜血。
那张阴鸷的面孔凶狠的像作案凶手,但不是,他现在的愤怒,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