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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1 / 2)


“行了,盛教授,快吵死我了,”小姨发出虚弱的声音,“你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找茬?”

盛宛文目光一顿,淡淡地看了傅亦琛一眼,接着走到病床边。

“你休息吧,我不吵你了。”

小姨轻哼一声,“已经吵到我了,睡不着了。”

“那就闭着眼睛养养精神。”

“我精神很好,夏夏和傅先生来看我,我可高兴了,就你不高兴。”

盛思夏和傅亦琛对视一眼,她忍不住偷偷笑了。

这个小姨啊,连生病的时候都这么可爱。

盛宛文懒得跟她计较。

小姨这么一搅和,刚才的话题也无法继续了,好在母亲没有继续追问。

“你好好养病,后续还要积极治疗,心态很重要,别的我也不说了。”母亲盯着张明礼,不知在想些什么,平白弄得他坐立不安。

好在,她只是叹口气,幽幽地说,“我后天回美国,张先生,宛柔就拜托你了。”

张明礼肩膀一塌,明显是松了口气,他忙答应着,“当然,当然,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僵在一旁的盛思夏愣了一下,“妈,你不是还有假期吗?”

怎么后天就要走?

母亲瞥她一眼,故意不去看傅亦琛,她冷冷地说:“我走了,你不是更开心,终于没人管了。”

盛思夏哭笑不得,上前对母亲撒娇,“说什么呀,我会难过的。”

母亲小力地拧一拧她的耳朵,“这么娇气,一点都不像我!”

“那像谁呀?”

盛思夏只是顺着母亲的话,和她开玩笑,谁知道,盛宛文的脸色却微微一变,好像被说中什么心事。

傅亦琛手机响了。

进病房前,他已经调成了震动,但这里□□静,手机嗡鸣声十分有存在感,震个不停。

傅亦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客户打来的,他没打算接。

盛宛文却在这时说,“傅先生,有事情就先去处理吧,正好我要和夏夏说点事。”

赶人的意思很明显。

傅亦琛微微颔首,朝盛思夏投去一个眼神,他说,“你们先聊,我去外面接电话。”

他说完,转身出去了。

盛宛文看傅亦琛终于不在了,也不再维持那副疏离冷漠的表情,她拉着盛思夏坐到一旁,握住女儿的手,轻轻捏了两下,又摸了摸她的脸。

这个动作,让盛思夏有些莫名其妙。

母亲很少,对她这么亲昵。

“盛教授,你该不会要让我以后离傅亦琛远点吧?”母亲刁难归刁难,但要是横加阻挠,那也不符合她的脾气。

母亲摇头,“这件事先不提。”

“那是什么?”盛思夏有些担忧。

母亲的样子和平时一样镇定冷静,可盛思夏却没来由地心慌。

心里闪过万千个念头,没有一个是好的。

“你也大了,有些事该和你说。”

“嗯?”盛思夏抓住自己的手,指尖发凉,感觉很奇怪。

母亲望着她,眼中难得露出慈爱,“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并不是要求你,你自己考虑,我只是帮人转达。”

她有些急,催促道,“到底是什么?”

真不喜欢这种被人吊起好奇心的感觉。

从前,盛思夏喜欢到傅亦琛书房里找书,她不爱看那些高深艰涩的文学名著,更爱看情节丰富,剧情跌宕起伏的小说,她看书速度奇快无比,拿到一本新书,能看得废寝忘食,很快地,那面书柜几乎被她看了个遍。

傅亦琛跟她说,看书太快,是因为太想知道结局。

盛思夏想知道结局,尽管接下来母亲要说的,多半是不好的消息。

根据她的人生体验,但凡有人这么郑重其事的说话,多半没什么好事。

初一那年,盛思夏数学期末考了满分,母亲答应过暑假回来看她,最后却“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临时有事回不来了;

成年礼那天,她偷偷亲吻傅亦琛,然后他“郑重其事”地把她请了出去;

还有上回,小姨“郑重其事”地宣布她已经和家里的司机结婚。

……

不会是好事。

傅亦琛站在走廊上,结束通话,不知道里头有没有说完。

他站的位置离消防通道很近,那边窗户敞开,飘来阵阵香烟的味道,裹在冷锈般的空气里,倒不觉得特别难闻。

他从来没抽过烟,雪茄也没尝试过。

像这类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只会让人上瘾的东西,傅亦琛不想沾染,他从来都是依从自己的原则,过着规律到堪称无趣的生活。

盛思夏是一个意外。

意外闯入他的生活里,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反正闯进来了,就不走了。

说不上来是从什么时候,习惯了生活里有这样一个小无赖的存在。

在盛思夏十八岁生日前,他有过僭越的念头吗?

傅亦琛不敢说。

但至少,没想过与盛思夏有任何出格的关系,他们是邻居,是唯一破例的“异性朋友”,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关系会是永远。

但是盛思夏这个人,本身就是个意外。

在她成年礼那个晚上,傅亦琛在书房看书,觉得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

从盛思夏蹑手蹑脚进来,一步步靠近,像猫一样的脚步和呼吸,发丝粘在脸上,一个莽撞青涩的吻落在他唇边。

那一刻,犹如当头棒喝,震得他措手不及,如梦初醒。

那时候,心理唯一的念头就是让她离开,否则,他无法面对纷至沓来的荒唐念头。

也不想面对,盛思夏像林间小鹿一般,纯真青涩的眼神。

后来他们不联系了,尝试过几次之后,他明白盛思夏在刻意回避,这样也好,那么他的生活可以回归正轨,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

娶一个家世相当,事业有助的同龄女人,有没有爱情,这不重要,至少不是最重要的。

那天飞机晚点,傅亦琛心血来潮,来到盛思夏就读的大学,无意间看见艺术馆在举办摄影展,鬼使神差地进去了。

他看见盛思夏的照片。

她对着镜头笑着,眼神明亮,多一些似有似无的暗示。

墨绿色的裙子,红色高跟鞋,浓烈、炙烫、晦涩不明,既明媚,又有些说不出的邪恶,开始接近一个女人的样子。

他注意到她眼底下那颗小痣,这是新长出来的,从前没有见过。

他很肯定。

他为这份肯定感到懊恼。

原来他曾那么专注地凝视过她,在许许多多的时刻。

同时,傅亦琛讶异地发现,短短几年时间,盛思夏长出了一颗痣,那么再过几年呢?她会有更多变化,身边有新的人,喜怒哀乐将与他从此无关。

这种失控感让他惶然。

迎接内心真实感受,这并不令人愉快,傅亦琛向来自诩强大,原来只是在回避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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