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赵嬷嬷,指着黑烟蔓延的方向,问:“嬷嬷你看,那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烟呢?”
赵嬷嬷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一个字,她认得出这是在城楼上燃起的烽火,难道,城外在打仗?
“这,奴婢也不知道。”她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
就在这一日,卫徽率十万大军攻打京城,却中了埋伏,军中又有部将倒戈。经过几个时辰的激战,卫徽最终被部将所杀,卫家军最终全军覆没。
皇帝震怒,为了彻底根除卫氏的势力不惜血洗朝堂。一夜之间,卫氏满门被杀,皇后与太子都被废。所有参与谋反的将领一律处死,凡是与卫徽有过往来的朝臣或被贬官,或被革职流放。
次日,一群官兵闯入洛府,声称奉命将皇后派到洛府的人处死。初晴眼见和自己朝夕相伴的赵嬷嬷被官兵强行带走,她吓得哭了出来,不停的恳求官兵放了赵嬷嬷。
“这是陛下的意思,小姐别为难卑职们。”一名官兵心中不忍,开导她道;“您的父亲生死未卜,您就别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操心了。”
一句话,如突然炸开的闷雷,初晴泪如雨下,抽噎着问;“我爹爹……爹爹他怎么了?”
这么小的孩子,能听懂什么呢?官兵没有多言,反手将她推开。
初晴后退几步,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一串串泪珠挂在脸上,她却再也哭不出声来,只剩下嗓子里的哽咽。
官兵只是奉命处死皇后的人,并没有查抄洛府,执行完皇命就离开了。而此时的洛鸿明已经被皇帝收押入狱。洛鸿明的夫人是卫徽的养女,名字已经写入卫氏族谱。他自然也受到了卫徽谋反案的牵连,皇帝念在他几年前在江东治水有功,只是暂时将他关入大牢,没有明确发落。
皇帝以雷霆手腕铲除了卫氏党羽,一场血雨腥风的清洗很快平息。一个月后,皇帝立贵妃幕氏为后,整个宫廷又沉浸在喜庆中。
新后册立的第二天,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昭阳宫门外,宫人拉开娇帘,女孩拉着黑虎从轿中走出。一名宫人从她手中牵过黑虎,黑虎似乎预感到主人要离开它,立即“汪汪”叫了起来,初晴摸摸它的头,“黑虎听话,我一会就回来。”
她随宫人走入宫殿,见到端坐在凤座上的美丽女子,她规矩的屈膝下拜。“拜见……”只吐出两个字,后面的称呼就像哽在了嗓子里。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拜见皇后娘娘。”
岑女官亲自将她扶起来,幕皇后看着她,温声道;“初晴,你父亲要到岭南做官,你可愿意和他一起去岭南?”
初晴不知道岭南在什么地方,却明白这番话意味着她很快会见到父亲。“我要和爹爹在一起。”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又小心翼翼地问;“皇后娘娘,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爹爹?”
皇后见她眼圈红肿,比起一个月前瘦了一圈,而她的话,仿佛又在这个孩子空洞的眼里燃起一簇簇光亮,这样悲喜交织的神情,难过后的惊喜,也带着逾越年龄的沉重。
洛鸿明的命是保住了,却被贬到了岭南,可能过几年后皇帝还会召他回京重新重用,也有可能他在有生之年都要呆在岭南。
皇后叹了口气,她不喜欢这个孩子的母亲,可她毕竟也是母亲,看到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些变故,心里又怎会不牵扯?然而,正如她不能把握洛鸿明的命运,纵然心中不忍,却又能如何?
“今晚你就能见到他了。”皇后说完,就让宫人带初晴离开了。
容珏牵着黑虎站在树下,看见初晴从大殿走出,喜出望外,叫了一声:“初晴!”一边向她招手。
初晴走过去,容珏拉了拉她的袖子,问:“母后对你说什么了?”
初晴说;“我要离开京城了,我爹爹要去岭南,我也要跟他一起去。”
“岭南?”容珏的脸色变了变,“我听说那里很苦的,你别走,我去求父皇,让他允许你留在洛府。”
初晴茫然地看着他,“可是我爹爹要去岭南啊。”
听她提起洛鸿明,容珏有些黯然,“我不能求父皇将洛大人留下来,朝中的事父皇不会依我。不过你和洛大人不一样,你只是小孩,留不留下来都不重要啊。”
初晴摇了摇头,“可是爹爹不在京城,我一个人留下来也没意思啊。”她坚定地说:“爹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容珏激动地说;“谁说没意思了,你还能继续养黑虎,还能时常入宫和我玩,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初晴还是摇了摇头。黑虎轻轻咬着她的裙子,仿佛在乞求她别走,容珏摸摸黑虎的头,像个小大人一样,笑着说;“看到没有,黑虎也舍不得你呢。”
初晴看着黑虎,又看了一眼容珏,鼻子一酸,眼睛里又有泪珠在打转。
她舍不得黑虎,也舍不得容珏这个好朋友,可对她来说,爹爹才是世上最亲,最重要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