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愚园。
天空犹如一块巨大的画布,朵朵白云镶着金边,放射着瑰丽的霞光,缀在淡蓝色的天空上。灰色的暮霭渐渐从东边蔓延过来,云朵在光与影、明与暗的映衬中立体和生动了起来。
蓝、白、灰、金、红调和出来的千百种颜色又在瞬息间发生奇妙的变幻,象在朗诵着一首流光溢彩的诗篇。
苏荷和沐寒相拥坐在玫瑰花丛后的长椅上,静静沉醉于这绚丽的黄昏。
“我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她说,“当你快乐的时候,去看云吧,它会告诉你欢乐易逝,要好好珍惜;当你忧伤的时候,去看云吧,它告诉你悲伤很快就会过去,要忍耐坚持。”
沐寒叹道:“是啊。”
这时,苏荷的目光忽然被什么所吸引,指着头顶上的一朵云,问:“快看,它象不象一只小熊?”
沐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的确,象极了一只坐在地上的熊。
“那朵象蘑菇!”她指着旁边的一朵,得意地问:“我的想象力还不错吧?”
沐寒微笑地看着她,仰头望了望天,指着东边的一朵问:“你说说,那朵象什么?”
苏荷左看右看,画家出的题目果然不同凡响。
她灵机一动,叫:“我知道了!”
见沐寒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还没等说出口,她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象一堆棉花。”
“好啊,你耍赖!”
他去呵她的痒。
苏荷很怕痒,笑得直摆手,“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他不觉住了手,望着她璨若春花的笑容出神。
她问:“你怎么啦?”
“没什么。”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比刚来愚园时长长了许多。他说想看她留长发的样子,所以她就没再剪,只是用一枝细细的发夹将碎发拢起来。
他把发夹取下来,发夹是黑色的,在一头缀着一颗小小的心形水晶,放到鼻子底下还能嗅到她淡淡的发香。
“把这支发夹送给我,可以吗?”
“你喜欢就拿去好了。”她不经意地说,却见他小心翼翼地把发夹放进胸前的衣袋里,还用手压了压,象是确认它是不是放好了。
她揉揉鼻子。“沐寒,假如有来生,你想变成什么?”
他浅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傻丫头,哪里会有来生呢?”
她闭上眼睛,“我就想过,而且,有段时间还经常想。”
“那你想变成什么?”
“也许就是一朵云,也许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或者森林里的一棵树。”
“反正你不想做人就对了,做人令你很不快乐吗?”
“做人也可以啊,”她说:“我喜欢吃海鲜,那就做个渔家女,天天和青梅竹马的情哥哥一起出海打渔。”
“不行。我腿不方便,打不了渔。”他带着沮丧的神情说。
苏荷溜了他一眼,心想:还较上真了。“哎,那……咱们就穿越到唐朝去,在东市开个豆腐坊,我负责在后院磨豆腐,相公你在店面卖豆腐。再在院子里养几只鸡,种几棵果树。等果子熟了,咱们就摘一些送邻居家去,邻里走动走动。”
“这个好,就这么说定了!”
他们相拥着笑出声来。
苏荷说:“其实,在面对大自然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很美好。可置身于由人类构成的这个社会当中,却有时感到烦恼,甚至是无助。”
沐寒踌躇了好一阵,终于下定决心,说:“苏荷,你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生活吗?我要让你每天都过得无忧无虑,不用再去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和事。”
他是在向自己求婚吗?苏荷的心“冬冬”直跳,脸上却不露声色。“我确实向往这种生活,但我这人太懒惰,如果不逼着自己去做点事情,就会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他沉默半晌,道:“你是对的。我太自私了,你有你的世界。”
回到房间,他从抽屉里取出两只黑色的小木盒,很精细的做工,苏荷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他不说话,把盖板抽开,原来是两枚印章。
“你刻的?”她取出一枚来,印章是长条形的,有中指那么长,是一种暗黄色的石头,对着灯光看有些透明,握在手里温润如玉。
“盖在左边了。”他指了指对面墙上挂着的那幅“生若夏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