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宫里,一个女子头发凌乱身形狼狈,被厚重的镣铐锁着被迫趴在地上,跪在男人脚边,艰难仰面看着这位她倾慕已久的皇上,渺小卑微地像蝼蚁。
骆邵虞漫不经心地俯视着她,眸子里没有丝毫感情,像是在看什么没有生命的死物:“是你干的?”
洛伦鸢看着面前的男人,眼里全是泪水。
她心里暗自倾慕骆邵虞已久,可自从嫁给这个男人之后,别说被临幸,就算是想见他一面都屈指可数。
但洛伦鸢一直都知道,受到这种待遇的并不止她一人,皇上的整个后宫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好像什么装饰品一样被摆放在宫里,不闻不问。
原本她是知足的,她安安稳稳地在自己宫殿里生活着,闲暇时候想想皇上,幻想未来某一天他会来她这里。可甘夏的出现让洛伦鸢知道,她的幻想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一惯面无表情的皇上竟然会冲她笑,牵着她的手逛御花园。洛伦鸢跪在一旁行礼,心里嫉妒的快呕出血来。
那是她连奢望都不敢的场景,就这样让另一个女人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
更气人的是她似乎并不珍惜,对着皇上毫无礼节,不知尊卑,屡屡冒犯。洛伦鸢在旁边看得火冒三丈。
皇上却并不生气,还好脾气地纵容着她,还会哄她,将她跟什么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把一切最好的东西双手奉上。
洛伦鸢见识过皇上杀人时候的冷酷模样。她以为皇上一直都是这样,可谁知道,在甘夏跟前,他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温柔地不像话。
洛伦鸢日日思考,她不禁想,如果没有甘夏,她是不是也有机会争取到皇帝陛下这样的宠爱呢?
这种念头一旦落地发芽,便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她慢慢策划着,不留痕迹地接近甘夏,她非常小心,生怕皇上看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她抹杀。
她买通好人手,成功地将甘夏那个蠢女人骗出了宫,她看着甘夏鬼鬼祟祟逃出去的背影,心一横,指甲扣紧了肉里。
她听见自己这样吩咐:“去告诉那个太监,送出宫后,找个偏僻的地方杀了,价钱好商量。”
得知行动成功的那天晚上,她兴奋地觉都睡不着,她想着,那个只对心上人温柔的皇帝陛下,马上就是她的了。
可现在——
皇上身后跟着的侍从踹了她一脚,声音恶狠狠的:“皇上问你话呢!”
洛伦鸢声音苦的发涩:“是的,可是......”
骆邵虞没那个耐心等她解释,淡淡道:“杀了。”
皇上身后的影卫长听到命令,快步上前,熟练地抬起手。
洛伦鸢破了音地喊出声:
“可甘夏她是自愿的!!!”
自愿的?!她想出宫?!
她想要逃离自己!
骆邵虞猛地回头,可影卫长下手太快,地上的女人已经没了声息。
*
骆邵虞坐在桌案后,案上平铺着几封书信,还有被烧得只剩一角的地图。
书信是从洛妃宫里搜出来的,地图是从甘夏的大宫女苏苏手里抢救下来的。
信上的字迹骆邵虞再熟悉不过:
“洛姐姐,我已经将逃跑的路线熟记于心,不日便可动身。”
“骆邵虞并未怀疑,我马上就能成功了。姐姐为助我获得自由这般费劲心力,甘夏感激不尽,必定永远铭记于心。”
“姐姐看到这封书信时我怕是已经出京了,此去一别,恐再不复相见,姐姐多保重。”
嘱咐洛妃保重,那他呢?如果失去她,他又该怎么办呢?他在发现甘夏不见了之后,便一直不眠不休地找她,如果不是洛妃动了杀心,他怕是再也见不到甘夏。
骆邵虞记得甘夏逃跑前十分乖巧,他一直以为那意味着她态度的软化,以为她在考虑接受自己了。
那段时间他高兴极了,可谁知道,这只是一种伪装罢了,是为了离开他不得不做的委曲求全、虚与委蛇。
骆邵虞苦笑着想,她那时尚且如此,如今待他这般好,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害怕自己发怒吗?还是像上次一样只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为逃跑争取一丝希望?
想来也是,他本来打算用金锁链拴着她,若她不这样委屈自己,怕是早就彻底失去自由了。
骆邵虞闭上眼,脑海里却全是甘夏亲昵地与他嬉笑怒骂的画面。
“就、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想、多看两眼。”
“怎么,想捆住我呀?不用捆,团团整个人都是陛下的。”
“皇帝陛下,请您认清自己的身份,您是我夫君,不是我爹!”
“又嘲笑我。怎么,皇帝陛下希望我被弄丢了呀。”
“我知道错了,夫君,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
往日种种,竟全是假象。
都是骗他的。
甘夏她……怎么忍心呢?
骆邵虞觉得自己从天堂坠入了地狱,一颗心被撕扯地鲜血淋漓。
*
骆邵虞拿着盒子走进殿里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
甘夏还在酣睡,她张开手脚,霸道地霸占整张床,嘴里咕嘟咕嘟地说着什么,然后翻了翻身,又安静下来。
小模样可爱地要命。
骆邵虞坐在她身边打开盒子。
里面是那串金灿灿的锁链。
骆邵虞拿起来,良久,握住女人纤细的脚踝,“咔哒”一声套了上去。
套牢了。
真好,甘夏再也不能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