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阵娇笑声,而后是随之而来一波波此起彼伏的地动山摇,可却又看不出四周景物有摇晃的迹象,而更像是直接发生在人们的心里,并顺势夹带着一股极为压抑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
“糟糕!”捕捉到声源的方向,知玄首先心头一凛。之前由于跟禁军的对峙安全解围,他们都一时松懈,竟没有多去关注身后藏经楼的状况。
这时诸人连忙循着声音望去,却见那宝塔顶一个身影穿窗飞出,几个起落间便藏入了外围的林木之中。
“哈哈哈!各位,以为打发掉一支小小的禁军就可以安心了吗?你们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绵软细腻的嗓音隔空而来,伴着那一闪而过的赤红衣群,竟赫然是曾夜闯过一次的王贤妃!
“舍利……是舍利……”知玄一瞬间脸色苍白,“她拿走了舍利,阵……又残了一角!”
“我去追她!”春霄闻立刻也意识到了大事不好,立刻自告奋勇想去追击,毕竟在场众人中比她厉害的多,如今比她脚程快的却一个也没有。
“别去,你追不上了……”杜尚秋摇了摇头及时止住春霄,表情却是懊恼之余的咬牙切齿。他们千防万防,以为逼退了禁军而松了一口气,却不料就在这时被那女人钻了空子。她或许早已潜伏在近处等待时机,而自己却没有发现,真真可恶!
“如今木已成舟,只能怪我们百密一疏。”张鹤卿直到这时才缓缓一句,却是一字一顿。春霄朝他看去,只见得他紧紧盯着王贤妃消失的方向,表情于严肃中又带着难得一见的一股坚硬,似乎是在极力压制怒气。
张鹤卿这次确实是真动怒了。
他原本是猜测赵归真会慢慢蚕食佛教,没想到暗中窥探出他要忽然发难全面灭佛,这才不顾后果赶来声援。只是没想到他不仅派出禁军强来,竟还留这来历不明的女人暗中出手,如此不择手段明抢暗夺,根本已不配再为正一派的弟子!
“大师先莫急,贫道这就回重玄署一趟,定会要赵归真交代清楚!”想到这里,他仅回头安慰一句,就提剑径自顺来路而去。反正连着偷符矫诏,他已无法跟赵归真相安无事了,那就干脆问个明明白白。
这种强硬态度原本也不是他的个性,想来不知是被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态所激,还是受杜尚秋魂魄的影响。
“等等,道长慢走一步!”倒是知玄见张鹤卿气愤不平,出言阻了他一步。舍利被夺固然是重大失策,但他还有另一件当务之急。
“道长,贫僧率一干弟子死守此处,不仅是为了守护佛骨舍利,也是为了守护藏经楼里那些古籍藏本,那些对目前事态也是大有用处啊!”
“古籍藏本?”张鹤卿心中疑惑,脚步也便随之一顿。
“正是”知玄点了点头,忽然又问了一句,“不知张道长可还记得贫僧曾说过的护城大阵?”
这个不光张鹤卿记得,春霄也是记得的。上次她与张鹤卿一起帮知玄守藏经楼时,他就提过这个保护长安城的阵法。包括佛骨舍利在内的许多圣物,似乎都是这个阵法的组成部分。
看出他已忆起,知玄又接着讲道:“自从发生了上一次的夜袭事件之后,贫僧又翻阅了不少书籍,却发现这护城大阵并不只是泛泛保护一座城池那么简单……”
“此话怎讲?”张鹤卿眉头一皱,。他长期在龙虎山清修,进京时日不多,故而对这护城大阵一事,确实也知之甚少。
“贫僧在一本高宗朝的寺志中看到过记载,说这护城大阵原先是因太宗朝时秦镜出世而设,最初只有禁中的秦镜一个阵主,后来到了高宗朝才又于各处以佛道两门灵宝增设阵脚,最终形成了今天的格局。”
“高宗朝增设的?这又是为何呢?”这下杜尚秋也听出了一些道道来,跟着凑上去问了一句。
“这个贫僧就不清楚了”知玄无奈的摇了摇头,“那本寺志中只记载说是当时京中污秽增多,圣上体恤百姓,故而加强了阵法,其中细节却未明说,所以贫僧才会觉得这经楼中的书籍……或许会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处。”
讲到此处,他抬首郑重看向张鹤卿,锐利目光之中似是透着另一种言下之意。张鹤卿与他对视,一震之下不禁也迅速反应了过来。
若赵归真只是一心要打压佛教,手段方法有很多种,为何要三番四次执着与资圣寺中的一个佛骨舍利?舍利虽然贵重,说到底不过是信徒供奉之物,本不值得他数次借用非人之力来抢夺。
“所以大师的意思是……”张鹤卿下意识的轻问,但心中已不言而喻。
果然,知玄闭目一瞬,沉重说道:“这件事……恐怕已不仅是灭佛这么单纯。”
作者有话要说:阔别已久啊,阔别已久~~
咱正在努力收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