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春霄竟忽觉得有股干劲又涌回了自己的全身,墓室忽然也变的不那么阴暗而压抑。
不过张鹤卿显然并没有她那么多的感慨,他一手抚在杜尚秋的棺椁上,也不知道用了何种手法,只是看似轻轻一推,那极够分量的棺盖就被他推开了。
接着又是一声闷响,里头一层的内棺盖也被推开了。
待一些细碎的尘屑散去,春霄不禁挪近了细看,一颗心顿时高高扬起,又最后落地。
出人意料——或者也可说是不出意料的,杜尚秋的棺椁里……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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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是有数的吧?”三个人走在回城的路上,春霄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自从发现杜尚秋的棺内空空如也之后,张鹤卿就陷入了沉思,他一会摸摸这个,一会摸摸那个,却直到重新回到地面也未发一言。
“是有些初步的概念,但都缺少佐证……”
“哪怕是瞎猜的也好,请你告诉我吧!”春霄一直不是玩深沉的料,她现在急欲一探究竟。
张鹤卿回头望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就如姑娘所见,当初杜公子附着的,应该就是他自己的肉身。”
“这个我已经知道啦!”但是这到底又代表着什么?
“可厉鬼也是鬼,他们终究碰触不到实物,是决不可能干出挖墓的事的……”张鹤卿一边踱着步子,一边解释:“那么唯一可能的答案,就是杜公子还有帮手。”
“帮……手?”春霄跟不上张鹤卿的思路,迷惑的重复了一遍。
“这么说也许也不对……”张鹤卿似自嘲了一声,“有谁会好心的帮助厉鬼吗?或许居心不良的成份更多一点吧。”
“居心不良?!”这句春霄跟上了。
“贫道当时寻找穴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地上的土是新的,也就是说有人在我们之前曾来挖掘过,但是在墓室内的时候贫道也检查过室顶,那里用来封锁墓道的砖石并未被动过。”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望着春霄,似乎是想听她的见解。可春霄一脸茫然,倒是一旁的绝儿晃着手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有人挖过地上的土,但是并没掘过墓!”
“可是……这又说明什么?”春霄见张鹤卿点头,跟着追问了一句。挖了坟却不挖墓是有些奇怪,不过她并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这一点不说明什么,但是却让贫道想起了一个法术……”张鹤卿一字一顿道:“那就是土尸之术”。
“那是什么?”看来不仅春霄,绝儿也对这个词很陌生。他两眼发光,似乎又对增加了新名词而感到兴奋。
“那是旁门左道的邪术。”张鹤卿皱了皱眉,“它是将死者的尸骸与埋着尸骸的泥土相混合,然后用术法让尸体恢复如新,这样一来,施术之人便能控制尸体了。”
“这么说尚秋就是被人控制啦!”春霄瞪大了眼睛惊叫,这虽然是个坏消息,可是听起来却让她异常欣喜。
“不”。张鹤卿沉声打断了春霄的推断,“那样的土尸之术操控的,只是没有思想的僵尸罢了,可杜公子不仅肉身被人恢复了,他的魂魄还重新回到了肉体之中,而且其后的种种言行举止,也并不像被人控制的样子。”
张鹤卿的话无疑是一盆冷水浇到了春霄心上,她多么希望杜尚秋只是被人控制的身不由己,也不想那些事都是出自他自己的意识。
不过脑筋转了转,她又忽然爆发判断道:“那么尚秋也很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啊!”
“这个……”对于春霄这一新的自我安慰,张鹤卿倒没有立刻否定。他虽然没下这么武断的解释,但可以肯定的是,杜尚秋的行为已不是一个单纯的厉鬼的报复。这一切的背后,还站着隐于暗处的身影。
可是他的这个犹豫,已经极大鼓舞了春霄的信心,她竟难以自持的双手拍在了张鹤卿的肩上,万分激动道:“对了,一定是这样的!尚秋是被人利用了的!”
不是被人操纵了思想,却是被人诱惑被人蒙蔽!
这一刻的春霄,也不去想那个在地府时主意极大的杜尚秋能被人利用的成份有多大,她只是知道,哪怕只有1%的可能——哪怕杜尚秋的行为只有1%的可能是被别人教唆的,她就还有希望!
“姑娘……”张鹤卿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认为他有义务提醒一下这个少女。
不消极悲观是好事,但忽然就这么乐观……也太欠考虑了吧?
可是春霄已经意识不到张鹤卿所谓的深思熟虑,她开始一门心思的沉浸在杜尚秋是如何受人欺骗,而自己又要如何去救他脱离苦海的角色中去了。
“姑娘……”张鹤卿又喊了一声,试图拉回春霄的思绪。他能感到围绕在这位少女周身的气息由黯淡渐渐变的明亮,并且有越来越刺眼的趋势。
但春霄仍然没有睬他。
“姑娘,这些都还不能肯定。”他不得不略微提高了一下音量,终于换来了少女的注意。
“我知道”——春霄这么说道,可眼里的光彩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姑……”
“师傅”,一旁的绝儿忽然拉了拉自家师傅的袖角,“算了,我觉得鬼姐姐压根就没在听。”
“……”望着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起劲的春霄,张鹤卿终是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对于这样一个直线思维的少女,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不是有点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