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蓉和云舒婚后十日便是韩葙出阁的日子,直到临出发的头一天,韩萱也没见到萧画意出现,不由有些奇怪,便问:“葙儿,你爹爹呢,他不过来看看你吗?”淮阴和晋阳相隔不远,马车的话,清晨出发,傍晚也就到了。
“爹爹不会再进韩家大门的。”韩葙表情平静,眼中看不出任何特别的情绪。
他没有告诉韩萱,他以前是恨过娘亲的,恨她不要他和爹爹,可是后来他才明白,那个他叫了五年娘亲,而且以后还会接着叫娘亲的女子和他的爹爹除了那宗瞒天过海的婚事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没有她,他的小命说不定早就玩完了,明白这一切以后,韩葙立即弃暗投明地把满腔恨意洒向了那位他素未谋面的亲生娘亲。
“葙儿,对不起啊,姐姐不是故意的……”后知后觉的韩萱略显无措地解释道,身为一名二十一世纪的来客,离婚在韩萱看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那还是一桩契约婚姻,所以她忘了,在这个男女不平等的世界,和妻主和离的男子在旁人看来和被妻主休弃是没有多大区别的。
“我没事的,姐姐不必介怀。”韩葙拍拍韩萱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自己,“我先前过来韩家的时候,爹爹就已经难过地不得了,他若是来了,岂不是要再难过一次,还是不来的比较好……”
话虽是这么说,可韩葙的眼眶还是不自觉地红了,他不在乎爹爹会不会来韩家,可是青州远在千里之外,他这一嫁,就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再见到父亲了,韩葙年仅十四,也就是个半大孩子,心中怎能舍得。
“葙儿,别哭啊,要是眼睛哭肿了可就不好看了,你明天还要上花轿呢……”韩葙手忙脚乱地擦着弟弟的眼泪,到底是没有过哄男人的经验,她越擦,韩葙的眼泪就越多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盖着盖头,没人看得见,呜呜……”韩葙含混不清地说道,继续把韩萱的衣袖当成手帕,眼泪、鼻涕,什么都往上面招呼,大有不哭到天荒地老誓不罢休的架势。
哭归哭,闹归闹,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韩葙就跟没事人似的,早早地起了床,让喜爹打扮好,然后乖乖上了花轿。
虽然韩紫烟只是庶女,韩葙又是她和前夫生的,可是凭着韩紫烟眼下的身份,韩楚哪能委屈她的儿子,那嫁妆给的,比前面几个嫡孙儿出嫁还要丰厚,再加上萧画意和霍谦各自给的那份,韩葙如今的身家可是让不少羡慕起了云卷。
青州和晋阳距离不近,他们携带的东西又多,送亲的队伍走了整整一个月才到,云卷是和韩萱她们同时离开韩家的,却在半路弃车上马,提前十余天赶回青州家中,说是还有些准备要做,让他们随后慢慢而至。
韩萱贵为皇室宗姬,又是云家主夫韩翠宁的内侄女,自然就是云家最尊贵的客人,一进云家就被安排在了一个单独的院落,十分的清幽、雅静,这让历来喜欢清静的韩萱非常满意。
因为要给新人休息、调整的时间,所以韩葙和云卷拜堂的日子定在了三日以后,韩萱也只好留在云家等待。
这天,韩萱闷在屋里有些无聊,她一无聊就出门乱逛,她这一乱逛,竟然就遇上了熟人。
“公子,外面风大,您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日头渐渐西移,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毓秀看见自家公子仍靠在树荫下的软榻上看书,秀气的眉头不禁皱了皱,便对守在他身旁的侍儿嗔道:“灵儿,你是怎么伺候人的,见到起风了不想着送公子回屋去,倒是自己先玩上了,要是主夫大人知道了,看他怎么罚你……”
“人家哪里在玩了?明明是公子不肯回去,人家有什么办法?”钟灵原本在拿地上的狗尾巴草编着些戒指、镯子之类的小玩意儿,听见毓秀的指责不由委屈地抬起了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东西也全都扔在地上了。
“秀儿,你就别责怪灵儿了,是我看外面天色还好,才想多呆一会儿的,不关他的事。”见不得钟灵一副泫然欲泣的小可怜样儿,云想衣放下手中的书,向毓秀解释道,同时朝着钟灵笑笑,示意他不要害怕。
“公子就会护着灵儿,这样他会越来越没规矩的……”见云想衣这样说了,毓秀也不多话,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便去推放在树下的木制轮椅,待轮椅停到软榻旁,再向钟灵说道:“灵儿,过来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