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纱被秦芷给生生斩下来,林莺莺气急败坏,妖娆声线中带着几分恼羞成怒,她道,“我爱来便来,这极乐桥是你们师徒开的?还要收过路费?”
秦芷得意洋洋,心想开了封印就是爽呀!她回忆了一遍自己刚才顺道跟林莺莺学的新月斩,得意于自己的力道把控,刚刚好将那面纱揭开,却没有伤人分毫,自己可真是个天才!
“自然不用收,你这么鬼鬼祟祟,很难让人相信,”秦芷走到林莺莺身边,笑意中带着几分讽刺,“你是好人。”
“呸!”林莺莺担心陆灵发现这边的动静,便不欲同秦芷纠缠,冷下了脸,转身就走。
秦芷也不拦着,她目送着那黑色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那片黑色水域的尽头,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眼底一黯,回身往来时路去了。
也许这时候自己也该进步了吧?
秦芷关掉了封印,却将自己外露的修为提升到了下一个等级:开光。
天色暗了下来,这个小岛也陷入一片暗沉的暮色四合里,秦芷踢踢踏踏地往回走,顺道掐了一把野花拿在手里。
陆灵似乎还没醒来,周围摆满了空空如也的酒坛子,她胡乱躺在一堆野生的杂草上,沉沉地垂着眼皮,紧抿着唇,不知道在做什么梦。
秦芷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陆灵身边坐下,垂眼看那张因为过度饮酒而双颊布满酡红的睡颜,小心翼翼地倾过身去。
好近。
陆灵轻柔的呼吸就拂在秦芷的脸上,秦芷顿觉小脸发烫得厉害,她盯着那双紧闭的桃花眼,回想着它睁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总是带着笑意的、慵懒的、清冷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总是在无意间便囊括了世间最美好、至真至纯风景和情感,秦芷想着想着,不禁出了神。
她驱使着自己,缓缓俯身下去,想要在那双沉沉的眸子献上一个虔诚的亲吻。
秦芷还未曾碰到陆灵的眼皮,便看到那眼皮如蝴蝶翅膀般徐徐睁开,那双妩媚的桃花眼里倒映出了一张距离得很近的、颠倒众生的脸。
秦芷呆了一呆,陆灵竟然醒了。
“师尊你,”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秦芷一时竟忘记了起身,“你睡醒啦?”
陆灵左右环视一周,看到自己两肩旁边的秦芷的双手,和倾斜在她上方的秦芷,疑惑地答应一声:“嗯……?”
好家伙,偷亲被当场逮住,真是亏死了!
秦芷搜肠刮肚,竟无语辩驳,手心渗出细细密密的汗,野花的茎秆变得有些刺刺的扎手,秦芷如大梦初醒,忙坐直了身子,举起那束花到陆灵跟前:“阿芷只是想把花送给师尊来着!”
陆灵仍旧散漫地躺在地上,伸手接过那花,凑到鼻尖一闻,将其随意放在胸前,转眼看秦芷,道:“魔界里不会有花。这花是我从外界带过来植于岛上,好陪伴着她,你竟给摘了……”
心头涌上一阵复杂的情绪,不止是酸意,秦芷来不及说话,又听陆灵道:“我记得以前你……以前我有个弟子也摘过冷栀的花,当时冷栀和我生了好久的气。”
秦芷在脑海里回想关于陆灵才说的这件事,却压根想不起来。
她和冷栀昔日也才见过寥寥数面,每次都不是很愉快,除了关于陆灵的,秦芷不会特意去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因此想不起来也正常。
昔日故人的语气鲜活得如同事情就发生在昨天,陆灵盯着深邃的夜空,将手中酒坛里剩下的最后一点酒饮尽,喉咙一热,却更加清醒。
她欲借酒沉沦,却始终清醒得可怕。若是秦芷那丫头不在身边,她便尽可以在这荒岛上喝得烂醉、昏睡几日——至少在梦里她不用产生面对现实的无力和缅怀故人的孤独感。
秦芷这小徒弟真是……陆灵看了一眼秦芷,眼中的神色不喜不悲,却尽是不愿意。秦芷的存在永远提示着陆灵要活在现在,不要沉溺于过去。
秦芷搅乱了陆灵的生活。
“师尊,”秦芷也躺在陆灵身边,食指戳了戳陆灵的肩,“给阿芷讲讲冷栀的事可以吗?”
陆灵俯眼看这红衣小姑娘。
秦芷也抬眼看陆灵,她几乎要溺死在陆灵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种孤独的气质里,这让她的心也跟着隐隐约约地疼了起来。于是秦芷往陆灵身侧靠了过去,低声问:“可以吗?”
“冷栀你不认得她。”陆灵想了想,双手叠起枕在脑后,平视着上方墨蓝色的茫茫夜色,极致清醒思绪在识海里一往无前,形形色色的记忆从她的眼前飞速掠过,陆灵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那是不是她要找寻的片段。
“不知道从哪里讲起,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吧。”
最初关于冷栀的记忆是一张很有攻击性的脸——后来陆灵学到一个词,叫做妖媚,她立刻便想起了冷栀的模样。那时候陆灵刚来到这个世界,睁眼便是个一袭紫衣的女人正凑在她眼前,微皱眉尖,打量着自己。
陆灵吓了一跳,因为冷栀那张脸真的很有分分钟、随时随地干架的气势。但她们并没有打起来,而是吵起来了。
陆灵环顾四周,除了冷栀之外没有一个人。陆灵友好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冷栀撇开眼,语气很拽很不屑:“你问我我问谁去?”
陆灵依然温吞吞的,桃花眼微睁,道:“你是谁?干嘛说话这么凶?”
冷栀怪笑一声,傲慢地反问:“你知道你是谁?就来问我!”
陆灵捂着头想了想,确实没想明白自己是谁。她脑袋里空空如也,没有对这个世界的半分印象。
后来陆灵和冷栀一起流浪着离开了初生的地方——她睁眼便在东泽,所以陆灵坚定地认为那就是她出生的地方。陆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冷栀一起走,明明冷栀和她一点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