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事,阑大人舍命相救,朕记你一功。”秦煜笑着看向纳兰清,她只是向秦煜微微颔首。
云瑾只是淡淡一瞥,没有问候纳兰清,只是怒不可竭地开始问责,“谁的箭,如此放肆!”
两名侍卫慌慌张张地下马,几乎是趴着跪地,“臣知罪,臣的箭。”
“是臣射错了方向,请太后皇上恕罪。”
二人连连叩首认罪,再查看两支箭的颜色,确实是他们所为。
“岂有此理,不知朕在此吗?还敢随便射向这里,你们该当何罪!”秦煜怒吼起来,君王气势尽显。
“臣知罪,臣知罪,求皇上太后宽恕。”两人瑟瑟发抖,这可是杀头大罪,任谁都会惊恐,若真的伤了皇上后果不堪设想。
可纳兰清分明感觉这二人并非真的恐惧,而云瑾的情绪也慢慢恢复平静,唯有小皇帝被蒙在鼓里,愤怒难当。
“这种比试以后不许再有,皇儿,今个是你提出的奖赏,这二人如何处置,你自己看吧。”云瑾虽然把处罚权交给了秦煜,但她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皇帝自己也有不可开脱的责任。
秦煜聪明,也了解云瑾性格,自然能够领会她话中之意。
“给我拉下去,各打三十大板,罚俸一年!”秦煜的惩罚恰到好处,两名侍卫连连谢恩,纵然三十大板可能会要了他们半条命,也比丢掉性命强。
真是一出精彩的双簧,恐怕就她跟小皇帝被耍得团团转,纳兰清不禁在心里叹息,为了试探忠诚,不惜拿她命来试吗?云瑾就如此不在意她的死活。
若今日这箭真的射在她身上,也许死的不是身,而是她的心了。
云瑾始终不语,只是时不时抬眼看向纳兰清,惊险时刻方显真心,刚刚那一刻,她是真心的吧。
其实云瑾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试试纳兰清是否忠心,在那样的位置和距离,给她救驾的机会,她是否会视而不见。若她真的居心叵测进宫,只要不加害皇上,其他都不重要,若真的是来威胁自己儿子的,那云瑾便容不下她了。
这是危及时刻的一种本能,幸好阑清没让她失望,云瑾反而松了一口气,这就是她希望的结局,她希望阑清是绝对的忠诚,希望她能够一直为自己所用。
刚刚惊险的那一刻,明明是她能够预知,可看到纳兰清冲出去的那一刻,她竟然有些担心,正因为有着这种不该有的情绪,她才没有问候纳兰清,就像心虚一般,什么都说不出口。
可纳兰清如何能知道云瑾的想法,她的心情早已跌到了谷底。如果没有拾寒冲出来,她纳兰氏家主,是不是就要命丧围猎场了,真是讽刺,死得轰轰烈烈也就罢了,死在心爱之人的试探下,真是令人心寒。
“阑大人奋不顾身,自当首功。”云瑾唇角含笑,转而看向拾寒,“你叫什么,身手不错,立了大功,该给予奖赏。”
“回太后,臣任寒。”拾寒早给自己编好了名字,今天真是惊险万分,他本还看戏呢,谁知道家主就那么冲了出去,险些来不及。
“任寒救驾有功,擢升为云栖宫侍卫长,起来吧。”
“谢太后!”
虚惊一场,赏罚皆有,云瑾除了那句“阑大人自当首功后”,便没有一句多余的关心。哪怕是多看她一眼,问候她是否受伤了也好,可她眼里只有自己儿子,对自己不过和别人一视同仁而已。
傍晚时分,纳兰清没有在云栖宫待命,只是手持酒壶,坐□□院落中独饮。幸有元熙给她安排的住所与其他宫人隔开,她才能有自己的清静时刻。
今日的酒,是她自制的桂花酿,本是清香淡雅的好酒,今日却显得十分热烈,好似能灼伤喉咙一般。
在其位谋其事,云瑾如今身居高位,自是像帝王一般,防不忠、不仁甚至背叛,她都理解,她懂那个位置的辛酸和无奈。可如此通情达理的自己,为何这般难过呢?
不应该嘛?!情爱果真有毒,纳兰清觉得自己不如一醉方休。
“主上~~~小的陪您一起喝?”拾寒总是猝不及防地出现。
“怎么哪都有你。”纳兰清头也不抬,只是自斟自饮。
“嘿嘿,小的自是要跟家主如影随形了,话说,家主,小的升官了,您还不夸一下我?”
“你以为升官是好事?”纳兰清瞪了他一眼,“锋芒毕露,必成众矢之的,你若引起他人注意,将来如何替我办事?”
“额...”拾寒还真的没想到这层,他又不是为了求官来宫里的,他还不稀罕这个芝麻绿豆的官呢,只是想求夸一下,没想到竟是弄巧成拙了?
“罢了,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您怎么知道小的去查看箭头了?”拾寒觉得,为何自己的小心思都瞒不过家主呢?今天如此危险,加上本就知道是太后故意为之,他自然要去查看那冷箭的虚实。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里面裹着两个箭头,这是他费尽心思搞来的,围猎一结束,他就偷偷地跟着那几人,趁其不备,将其从箭身拔下,便火速来找纳兰清。
纳兰清拿起箭头看了看,将手指抵在锋利处,发现这箭头竟是虚的。
“您别诧异,这两支箭就是有备而来,其他箭可无虚,皆可伤人,唯独射向皇上的那两只,是空心,伤不了人。”
“这么说,她还是舍不得真的伤我的。”纳兰清玩转着箭头,唇角终于慢慢拉开了弧度,心情顿时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