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光光一直看着原钦,自然见得他神色变化,他问道:“似乎你并非不知东极岛?”
原钦眨一眨眼,笑道:“是,我知道东极岛,但也是确然不知此地便是东极岛。”
谷光光便问道:“你又是从何处知道东极岛?”
原钦答道:“是一位渔翁告诉我的。”
这一回答倒是出乎谷光光意料之外,他道:“渔翁?”
旁边众人也被这一回答引得心生好奇,不再去看随从,转而看原钦,只听得原钦答道:“正是,我遇得那渔翁时他钓了许多鱼,却苦于厨艺不佳,只能望鱼而叹。我于此道略有几分心得,就将鱼做成烤鱼,与他分食而吃,吃鱼时又攀谈了几句,他就说到他家乡乃是东极岛,那处乃是个山清水秀、与世无争的世外之所。而之后我见他十分喜爱我做的烤鱼,便将调料赠予他,但他也因此一定要将这船送给我,更是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我就收下此船,钓鱼累了后在船上睡觉,睡着之前,我本将船拴在了河边,却不知怎么,一觉醒来,就居然真到了东极岛。”
他说罢,又笑道:“我也知道此段经历十分神奇,不大可信,但我所说,并无一句虚言。”
谷光光听得,一时并未说话,反倒是一旁众人先是窃窃私语,接着有人忍不住道:“这,这经历何止是神奇,简直是离奇!”
“那船本是在江河中,居然能载你一路来到东极岛,这船未免也太结实!”
“若真是如此,那你也太睡得了,这一路这么远,你竟然都未醒过!”
“哎呦,那渔翁又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们东极岛?”
“你们都说的不对,要我说,我大哥和咱们东极岛果然十分有缘分!那渔翁才说东极岛,他就到了,大哥,果然你就多住些日子吧!”
众人越说越是觉得惊奇有趣,忍不住想问问原钦,叫他说得更详细些,忽然一声轻咳响起,一人拦在他们身前,却是谷堂主的随从之一走了过来,他道:“此人口说无凭,你们怎可轻易信他?何况谷堂主正问话,你们莫要吵闹。”
众人俱都看着随从,随从只又道:“前些日子才叫你们多加注意,怎么今日竟是半分警惕也无?你们方才都也有奇怪为何区区一个渔翁也知道东极岛,又为何不想想这正是此人谎言的漏洞?”
众人不说话了,随从只当自己已将他们说得服气,突然一人幽幽问道:“你就是那个怀疑大哥的人?”
随从:“……”
随从:“…………”
随从强做未觉众人皆是朝他投来、不说一句却仿佛含了千万种谴责之意的目光,反正总算他们不再吵了,堂主能继续问询那十分可疑的原钦……咦,怎么也没听到堂主的说话声?
随从:“……”
随从转身一看,就见谷光光和原钦皆是看他。
随从:“…………”
随从僵硬道:“堂主?”
谷光光方回过头看原钦,道:“虽则我也并非觉得你的话全无可信之处,但我的下属仍不能对你全然释疑,这位郎君,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霎时,随着谷光光此话出口,落在随从身上的目光几乎要将他的后背烤灼得熟透。
随从:“……”
随从缓缓、缓缓地退开半步,默默低下头,默念道:“‘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就在他默念之时,原钦倒也缓缓摇头,谷光光就道:“既是如此,便只好请你先随我回去,待细问后再做定论。”
旁边众人听得此话,都是心中一松,谷光光朝他们一笑,道:“天色已晚,你们且快些回家去。”
众人略有迟疑,但仍应了,就都走远了,谷光光又看向原钦,道:“你那船上……”
也不知为何这么巧,恰在谷光光说起那条小船之时,就有一道动静极大的碰撞声响了起来,而那先前被原钦找出来的书箱竟是翻倒,自船上掉了下来,又正好潮水冲上又退去,便叫人看得从中洒落出来的数枚金元宝。
随从:“……”
随从骤然见得此景,脱口道:“你还真有……”话未说完,猛然一醒,这书箱既有此物,当是分量不轻,听方才那声音,更不可能是它自个儿掉了下来,那却是有什么东西,竟然能有这样大的力气?
他才想到此节,便听到一声怪叫响了起来,几乎同时,更有一道白影自船中飞出,直直向着他们这方向,不不,应是朝谷光光那方向气势汹汹地扑去!
随从无暇多想,当即往谷光光身前拦去,口中道:“堂主小心!”
接着那白影就重重砸在他身上,随从立时只觉胸口甚痛,但他实在不甘,更要挣扎着说话。
——堂主,这原钦果然有问题,我死不足惜,你一定要……
才一张口,就被扇了一巴掌似的,嘴里更是吃到几点羽毛。
随从:“???”
白影也正落地,却双翅扬起,嚣张冲他叫道:
“嘎——!”
随从:“……”
随从:“…………”
他傻了似的看着那白色的玩意儿,又愣愣地看着原钦将它一抱,后者毫不抗拒,只长颈一伸,仍是努力朝随从叫道:“嘎!”
随从:“……”
原钦歉道:“对不住,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