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光光身旁随从本也在听着前方动静,又见得谷光光神情如此,暗自揣测之下,便嘲道:“他这话说得太也离谱,谁人竟会信他?”
正这时,前方那一堆人在听得回话后的小声议论也停了,有一人道:“你这么说,倒还挺像是真的。”
随从:“……”
那话声清楚,并不是错听,而且又有其他人附和,方才分明几分警惕的众人都是放松下来,笑着说话。
“你这后生,确实也太能睡了!我们方才把船拉过来这动静这么大,你都还没醒!”
“海上起起伏伏,你怎么竟能睡得这样熟?其中可有什么秘诀?我找遍了各种法子,我家那娃儿还是晕船,可愁死我了!”
“你运气也好,你这一路漂过来,竟也没遇上什么风浪,但凡有个浪头,你可就不能站在这和我们说话了!”
随从:“…………”
随从去瞧谷光光,然而谷光光此时神色倒是平静,随从只能试探着道:“堂主,岛民淳朴,日后慢慢地就好了……”
谷光光仍不说话。
随从只好转而道:“这人形迹可疑,且未说明自己究竟从何处而来,难说他不是龚家派来之人,我们可要……?”
谷光光这才道:“且再看看。”
随从就迟疑地把头转回去,而那自称其名为原钦之人只是听着众人说话,到他们说得尽兴了,方才微微点头,道:“我的运气确然很好。”
他续道:“正好漂到了此地,又正好遇到诸位,否则我此时该是要在海上茫然失措。多谢你们将我的船拖得过来。”
他这话一出,立时把众人哄得眉开眼笑,反而有几分不大好意思起来,俱是笑道:“哎哟,你这后生,未免太也客气!”
“这算得什么大事,怎么就用得上谢了!”
“好知礼的娃娃,你家中可有婚配不曾,我家里有个姑娘,你们倒可以认识认识!”
“嘿,许三婶,且饶了这小哥吧,他不过意外到了咱们这儿,必定是要回家去的,难道你竟舍得你家姑娘离了你?”
“你这话说得不对,咱们这有何处不好?说不定他留下来不想走,到时候入赘许三婶家,也是桩美事呀!”
“好哇,我可记住你们俩了,又拿你婶子开玩笑!娃娃,你可莫听他们的,我只是随口一问,你到咱们这儿,想来一时半会儿也是走不了的,没个住的地方却是难办,倘若你不嫌弃,不如到婶子家去,也莫要多想,都是些玩笑话!”
“小哥,许三婶这话说得也不错,她可是个好婶子,你不如就去她家住下,至于她家的姑娘嘛,你就当是个小妹妹就是了,不过你们要是看对了眼,嘿,那就更不错了!”
“砰!”
“啊哟,怎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就你会说是不是?说上兴头了,人姑娘家的事,还没完没了了?”
“哎,我、我错了!小哥,你莫当真,怪我嘴上没个把门的!三婶,你要是生气了,你也打我就是,我活该!”
“知道错了就好!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
“多谢三婶!小哥,我方才也是糊涂了,总之咱们这地方人都好,就我一个拖后腿的,咱们这儿的姑娘也都好,你既然来到这了,也放宽心好生耍耍,指不定就真能结一段上好姻缘呢!”
“又在胡说了!”
“这也不算完全是胡话,哈哈,不过倘若真个儿一心就想着这事来的,那肯定只有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可是要找个能陪着过一辈子的人,如何能跟盼着捡漏似的?过不了几年就得原形毕露!”
“听见没,说你呢!一天到晚脑袋里想些什么!”
“正是,唯有两厢情愿才是正途,更强求不得,缘分到了,比什么都好使。”
“照这样说,他和我们这儿的缘分岂不深厚,否则怎不漂到别处去,偏偏到了这儿来?”
“也有几分道理!”
“……那还不是跟我说的一样,让他在这儿多待几天吗。”
“这哪能一样!”
众人齐声道:“你可莫说话了!”
“……”
众人说得十分热闹,俱是一副快活极了的模样。又有人笑道:“不过确然你也须得多留些时日,我们这儿偏得很,得搭大船走,而要坐大船,可要谷堂主同意。”
此言一出,也不知为何,众人骤然一静,原钦不明所以,问道:“是很难得到谷堂主同意?”
“这、这倒也不是……”有人道,“毕竟从未有人意外能到这里来的。”
另一人接道:“没见谷堂主不同意,也没见谷堂主同意过啊!”
这句俏皮话说得,倒也无人继续往下说,众人互相看了看,过得一会儿,方有人讪讪道:“这……这事是不是得报给谷堂主知道?”
“……”
随从:“……”
随从小心看了看谷光光,勉强笑道:“堂主,好歹他们总算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