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道:“但你也应当曾为东极宫做了许多事。”
谷光光哑然。
长久的沉默之中,沈桓静静等着谷光光最后的决定,不管结果如何,他自然会如他所言,不再阻拦,反正,最坏不过再丢一个堂主。
……不过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毕竟谷堂主的好感度还是四颗黑色星星,如此的忠心于他,怎么可能最后还选择离开?
沈桓一面想着,一面又忍不住再看谷光光头顶,以防万一……要是好感度又跌下去了,他就再劝劝谷堂主!
然后他就看得一呆。
【好感度:★★★★★】
沈桓:“!!!”
几乎同时,谷光光道:“宫主,多谢你。”
他笑了笑,道:“既是宫主还愿信我,我自然愿为宫主效力,毕竟我犯下的错还需弥补。至于如归阁那边,我定会处置妥当。”
沈桓便也是一笑,然后点头。
谷光光叹道:“也怪我大意,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糊弄他们。不知他们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宫主,我还是和你告辞,先回平新。”
沈桓看了眼谷光光的角色介绍,只见职业那一栏又变了。
【职业:<东极宫>堂主,<如归阁>叛徒】
沈桓就放下大半心来,应道:“好。”
谷光光道:“那我带上江淮就走。”说着,他们二人走回去,而沈桓终于想起,自己看到江淮的职业发生变化时,似乎还因此而忽略了什么,是什么呢……
沈桓抬眼一看,不防看见前面不远处,仍是被捆成一条半躺在地上,正双目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江淮。
只见江淮鼻子有些红,不过笑着喊了一声宫主,就有一道蜿蜒的血迹自他鼻子下流了出来。
沈桓:“!!!”
原来是忘了这个!江淮刚刚可是直直砸到地上!
谷光光仍是平常神色,甚至朝沈桓道:“宫主,当是他方才砸在地面上导致的,不必担忧。”
沈桓:“……?”
谷堂主你这话怎么说得有点奇怪?当然是砸到地上才砸伤鼻子流血啊,但是怎么这个原因就不必担忧了??是你松手他才……不过好像也是江淮自己要求谷堂主放手。
沈桓:“……”
算、算了,反正也确实不是很严重的伤。
这时,谷光光已走到江淮身边,待一旁婢女给江淮擦了脸,就把江淮提起,向沈桓道:“宫主,那我就先走了。”说罢,正要走时,又停住,看向沈桓。
沈桓:“?”
谷光光笑道:“宫主,你说的对。我如何能舍得东极宫?”
说了这一句话,他就真的再不停留,提着江淮走了。而难得安静的江淮在最后一个拐角时,忽一抬头,大声道:“宫主!我写了东西给你,你记得看——”
直到终于看不见沈桓时,方才收了声。
沈桓倒不知刚才那段时间江淮竟还写了字给他,便去看婢女,今日玲珑未跟着他,其他婢女对江淮也不算十分厌恶,就把江淮所写之物呈给沈桓。
沈桓一看:“……”
这一张纸的模样实在凄惨,仿佛是在地上蹭得许多灰尘,上面的字也是歪歪扭扭,但刚刚江淮仍是被绑着,能写成这样已是不错。也不知江淮纵是如此艰难,仍是要写字,却是要告诉他何等重要之事?
但那字实在写得难看,沈桓好容易才认出上面写的什么。
“宫主保重。”
沈桓:“?”
沈桓面对江淮留下的这四字的无言之情江淮自是无从得知,他只一路被谷光光提着去找了仲雪松,仲雪松看江淮这模样,也不惊讶,只道:“我正好多留几日,也不着急回去,你就先走吧。”
谷光光笑道:“多谢仲叔。”
仲雪松摆手,见谷光光并不走,便问道:“还有什么事?”
谷光光就道:“宫主知道了。”
仲雪松动作一顿,看一看谷光光,笑道:“好。”
仲雪松又想一想,笑道:“宫主虽然年轻,但实在是个好孩子。你既然也想清楚,那就莫要再做错了。这次去,便把事情都了结了吧。”
谷光光点头,又道:“柔姐那边,麻烦仲叔你去说一声。”
仲雪松笑道:“自然。”
谷光光就不再多言,提着江淮往后面的院落走去,倒是江淮又忍不住,道:“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谷光光抬手,把江淮扔到木板上,继而自己也跳了上来。
江淮:“……”
江淮怒道:“我问你话呢,怎么……”然后前方吹来的风渐渐变大,虽吹不到他身上,但也把他的声音吹得不大清晰。
江淮:“……”
江淮闭嘴了。
而承载他们之物就在这风中缓缓上升,翅膀扑扇,接着如真正的飞鸟一般,向前飞去——
但它并非真正飞鸟,毕竟绝没有鸟能如它这般的大,也没有鸟的身体竟然是木头所做,更不知是何等的精巧机关,叫它竟能载着两人飞在空中。而它这样一只木头做的鸟,反又比真正的鸟更加翅膀有力,外形优美,它的身躯在阳光下呈现出愈发美丽的青色,它的尾羽也悠然地舒展开来,这样漂亮的一只鸟,每一个看向天空的人,都绝不会忽略它。
文春柔走到仲雪松身边,笑道:“他们俩走了?”
仲雪松点头,又笑道:“小柔,不必再担心了。”
文春柔一顿,而后笑道:“那倒好。”
她抬头又去看已飞远的机关鸟,道:“青鸟还真是漂亮,老仲,你那里可还有多的,不如送我一个?”
仲雪松慢悠悠道:“有,半年之后就做好,到时你来拿就是。”
文春柔大笑道:“好,那我到时却来找你!”
她笑完,又找其他话来和仲雪松说,而天上的青鸟也在这段时间彻底飞远,先是朝望江去,把已生龙活虎的江淮丢下,之后又转西南,终于在临近傍晚时到得平新。
谷光光跳下青鸟,旁边有人去收拾青鸟,又有其他早早接到命令候在此处的人跟上谷光光,谷光光问道:“去救周连之人是否已走了?这两日可有发生何事?”
其他人连忙一一回答,又问谷光光可要先回去休息,谷光光摇头道:“先去码头看看。”
待得他将码头并停泊船只一一看过,又一路询问其他问题慢慢沿着海边走回来时,日头已只剩半边还未没入海中,谷光光仍说话时,突然发现前方十分喧闹,再往前走一段路,就看得许多人聚集在海边。
随从忙道:“堂主,我这就去……”
谷光光摇头,驻足不再向前,只听那边的人说话。
就听他们道:“左边……好!勾住了!拖过来!”
“啊哟,好稀奇,这船也不知是从哪漂来的?”
“那上面的人才是厉害,怎么还不醒,莫非……”
“哎!哎!他起来了,活着呢!”
一时之间,那处围着的众人倒往后退了些,有一随从笑道:“多亏堂主平日告诫,他们总算记得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也不要凑得太近。”
谷光光不语,看着那方向。
只见一小船仿佛是被拖拽过来停在岸边,而船上看上去似乎并无什么新奇玩意儿,正缓缓站起的,却是活生生的一个人,那人看了看四周,道:“请问……这是何处?”
有人要答他,先被拦住,另有人道:“你这后生,问人之前,怎不把自己姓名来历说得?你怎么竟到了我们这儿来?”
那人听得,只点一点头,道:“是。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到了这里,我分明只是在船上睡了一觉。”
此时落日将尽,他背日而立,些许的辉光并不能照亮他的脸,但也依稀能看出他在笑。
他笑道:“不过我的姓名我还记得。”
他道:“我是原钦。”
而最后一点落日,也彻底没入了海中。
谷光光微一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