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梨不擅长跟人客套,她站在厨房里,犹豫了一会,直接开口问道。
“是有一点,但是小梨,你帮不帮……叔叔都不怪你。”陆元明更尴尬,楚梨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应一声。
“是这样,承泽那孩子生病住院了……挺严重的,你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就只看看他?,我们说的话他?都听不进?去,我和?你卢阿姨也是没办法了,才想到给你打电话。”
陆元明想说的委婉一些。
楚梨明白了什么意思。
她握着手机想了想——她理应是直接拒绝,但是楚家和陆家的旧识还在那放着,她直接干脆利落地拒绝,显得像是刻意的。
爸爸是个爱面子的人。
更何况,陆承泽以前也不是没有帮助过自己,至少在自己以前那些黑暗的岁月里,起码陆承泽一直陪伴着她。
没有爱情,也有感动。
这也算是自己欠陆承泽的。
“陆叔叔,您给我地址吧,我晚点过去。”
“好,是市第一医院,第三住院部,六楼,2床。”
陆元明说了个地址。
“好,我晚上就过去。”
楚梨应下后才挂了电话,陆元明对她道谢,楚梨说没什么。
她挂了电话,想到自己上次将陆承泽的微信删掉了。
她打开了微信的界面,手机联系人那里,还可以看到陆承泽的微信。
楚梨犹豫几秒,点开。
他?的头像依旧没变。
只是看不到手机联系人的朋友圈。
楚梨给薄臣野发了个微信,问他方不方便接电话。
【方便。】
他?回复的很?快。
楚梨打过电话去时,薄臣野正在顶楼的会议室中开会。
全落地的玻璃窗,男人坐在首位,身上有着极冷的气场,旁边的某个部门经理正在投影幕前演示着某个ppt。
他?一边讲,余光一边看着首位的总裁。
薄臣野闲闲靠在真皮转椅上,手里拿着手机,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他?的目光似乎软了些。
部长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讲。
会议室的人都很提心?吊胆,他?们头一次见到以工作狂著称的总裁竟然在会议中接电话。
还罕见的脸上带点笑意,很?细微,但还是被大家看到了。
“怎么了?”薄臣野的心?情?确实不错,这是楚梨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想跟你说,我晚上想出去一趟,我尽量早点回来。”
安全起见,楚梨没有告诉他?是去看陆承泽的事情?,这男人本来就占有欲强,爱吃飞醋,她要是说了,今天肯定去不成了。
“没问题,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接你。”
薄臣野自然而然地以为是楚梨要回家的事情?,他?便也没放在心上。
楚梨答应下来,然而却隐约地在电话那端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在忙吗?”她随口问了一句。
“不忙,”薄臣野说,“月度会议而已。”
“……”
不忙,正在开会。
也就薄臣野可以这么气定神闲地说出这句话。
“那你先忙,我准备出门了。”
楚梨说了一声,薄臣野握着手机,似乎不用想,也能猜到楚梨的表情。
“好,晚点见。”
“好。”
薄臣野挂了电话,脑中不自觉地就想到了楚梨脸颊发红的表情。
真容易害羞。
他?懒懒勾唇,察觉到了会议室安静下来,他?抬眸一看,那个部长正愣愣地看着自己,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继续。”薄臣野收起了脸上的表情,眼神又冷下来,好像刚才的点点温柔笑意都是假象一样。
那个部长切了ppt的下一页,继续做着自己的总结。
-
楚梨换了身衣服,浅紫色的针织连衣裙,平底鞋。
林嫂知道她要出门,特意给她叫了司机。
楚梨说了第一医院的位置,大概一个半小时才到地方。
车子停下,楚梨站在医院外,有点微微的晃神。
爸爸就在这个医院上班。
是以前。
楚梨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走进?去找到了第三住院部,然后去了六楼。
六楼的病房一半是单人套间,另一半是双人套间,算是标准较高的病房。
她上来的时候,做好了心?理准备。
电梯门打开,她循着去看,2号床就在左边第二个房间,是单人套间,有个简单的厨房与浴室。
陆元明在门外,显然是在等着楚梨。
楚梨走过去,陆元明脸上显然带了些疲态。
薄臣野回来后,在市中心连开了几家大型商场,直接打压了陆氏旗下的商圈。
薄臣野的商业手腕过硬,手段又狠,还收购了不少陆氏的股票,那些老股东都向着金钱利益。
陆元明自然是心力交瘁。
这段时间,陆承泽又消沉不少,陆元明肯定是知道原因的。
现在陆家情况也不好,自然也不想把自己置于危险中去帮助楚家。
“小梨。”
陆元明对楚梨撑起一抹笑。
楚梨只是点了点头。
隔着玻璃窗,楚梨往里面看,陆承泽半靠在床上,似乎有些困倦,脸色很差,下巴上还泛出了些青茬。
卢晚芸坐在床边,她一向护理得当,是圈子里的贵妇,这会人也好几天没休息好,眼下还有些遮不住的黑眼圈。
“陆叔叔,他?怎么了?”
楚梨站在外面看了一眼,然后问。
“承泽本来就身体不太好,前一阵子感冒了,一直没好,胃病和?肺病犯了,一直在住院,也没什么胃口吃饭。”
陆元明说。
楚梨抿了抿唇。
陆元明敲了敲门,卢晚芸看过来,见到了窗外的楚梨,她对着病床说了些什么,陆承泽脸色恹恹的,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卢晚芸出来,跟楚梨打了声招呼。
楚梨推门进去的时候,空气里有种浓浓的消毒水味。
陆承泽以为是医生查房,他?把脸转过去,然后蓦地嗅到了空气中有种淡淡的熟悉的味道,他?转过头来,看到来人,眼神一下微微亮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他?刚才还在床上没精神,看到楚梨,他?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小梨,你怎么过来了?”陆承泽开口,声音哑的厉害。
“你是在折磨自己吗?”
楚梨站在病床前,看着病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的紧。
陆承泽本来应该是处处体面的,谦和绅士,衬衫永远干净。
楚梨突然想起来上学的时候,陆承泽还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他?阳光向上,积极乐观。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的?
大抵就是开始喜欢她的时候。
他?过分的小心,过分的谨慎,处处都怕让她不高兴。
“对不起。”
陆承泽看着楚梨的眼神,又一点点黯淡下去,“让你担心?了。”
他?声音小了许多,有些沙哑。
眼底也泛着些许的红血丝。
楚梨有些不忍看他?。
“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就算分开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楚梨心软,她说,“别总这样……陆承泽,你明明知道,我不值得你这样。”
“你值得。”陆承泽打断她,说完,又好像觉得自己打断她不好,他?抿唇不语。
楚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小梨,我们真的不能回到以前吗?”陆承泽静默了片刻,他?抬起头,默默地看着楚梨,眼神写满了无?声地期待。
他?不甘心?。
一点都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也不甘心?楚梨就这样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不能了,”楚梨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眼底的期待和?小心,让她心?口难受,“陆承泽,我希望你永远都是你,不要这样卑微,你值得被人爱,值得被人喜欢,可那个人不应该是我,哪怕我们结束了,我也希望你可以好好生活,永远像以前那样,积极阳光地活着。”
陆承泽靠坐在床上,眼眶微微发红。
他?隐忍着。
连过多的挽留都不敢说出口——
最后的片刻了,也怕惹她心?烦。
楚梨把话说的很?委婉,可他心?里却更难受。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楚梨看过去,卢晚芸端来了晚餐,是从医院食堂买的,她也担心?,担心?楚梨一走,儿子又开始不吃不喝。
趁着楚梨在。
楚梨看了一眼,鸡汤,几道清炒的小菜,还有一碗粥。
“妈,我不饿。”陆承泽像是在强撑着。
“承泽,你都两天没吃饭了……”
卢晚芸有些难受,看着儿子这样,痛在她这个当妈的心?上。
“阿姨,你放这吧。”楚梨说了一句。
“哎,好。”
卢晚芸不再?多说什么,她过来支起了病床上的小桌,然后把餐盘放上去。
病房里重归了沉默,这样的沉默,很?难受。
“吃饭,”楚梨拉过了椅子坐下,她拆了一次性筷子递过去,“别跟我说我走了你就吃,我看着你吃。”
陆承泽嗓子哑,想咳嗽,他?捂着嘴咳嗽几声,不去接楚梨递过来的筷子。
“别倔,”楚梨坚持着,“你作践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陆承泽难过至极,他?终于还是慢慢伸出手接过了筷子。
楚梨就坐在那里看着他?。
陆承泽的手上还贴着打过针的胶带,他?瘦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狼狈。
拿着筷子的手也有些发颤。
楚梨有点难过,说不心?疼是假的。
“啪嗒——”
夹起来的一片山药掉进?粥里,溅起一点汤汁,弄脏了他?的病号服。
她将纸巾递过去。
陆承泽不接。
她便倾身帮他擦。
下一秒,陆承泽攥住了她的手,一滴泪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滚烫。
陆承泽抬起眼看着她,眼底泛红,眼神可怜卑微,他?哽咽了一下,像是在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求你了,”他?努力地忍着情?绪,身子微微颤抖,一双眼睛看着她,乞求地说,“求你了,小梨,别走。”
楚梨的手被他攥着。
她别开眼,抽不回自己的手。
“你弄痛我了。”
这句话一落,果然,陆承泽的力气松了松。
她终于抽回手。
“别这样,”楚梨别开视线,鼻子酸涩,“你明明都知道的。”
明明都知道,他?们之间从来都不合拍,不合适。
明明知道,她没有给?过回应,他?将她所有的沉默与回答都当成了默许。
明明知道他?们不会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薄狗:我深爱的、如彩虹般绚烂的楚梨——感谢在2021-04-0523:48:53~2021-04-0620:1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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