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小时很难熬。
楚梨本来有些困,这会困神一消而散,她想到薄臣野就在楼下的身影,想到他发来的微信。
还有那一句,私奔。
楚梨紧张得不行,一直听着隔壁的房间。
深夜寂凉,楚梨蹑手蹑脚拉开衣柜,随意披了一件浅色的长袖衬衫,然后换好鞋子,悄悄地关上房门。
她手心?潮湿,好像晚上偷偷出去约会怕被妈妈发现。
这种偷摸的感觉,刺激又隐秘。
楚梨到了小区楼下时,没有看到薄臣野的身影。
她拿出手机想问他在哪。
“嗡——”
手机振动。
薄臣野的消息弹出来。
【出来,右边。】
楚梨小跑着出来,夜风从领口灌进?去,凉凉的。
小区里空无一人,树木落下的投影绰绰。
她出了小区,就看到了停在街边的车子。
车窗落下,只看到他的侧颜,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的脸,在黑夜中有种异常的迷人。
楚梨喘-息着,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要去哪?”楚梨的声音有点不稳。
“不告诉你?”薄臣野勾着唇启动车子。
楚梨不语,她因为紧张,心?脏在胸膛里跳动的剧烈。
薄臣野关上了车窗,终于有些回温。
深夜的马路亮着一盏盏明灯,一路指引着。
她别无二心?地追随他。
车子在海边的停车场停下。
海边有个很大的公园,车子不能直接停在附近。
正值夏天,花园里开着大片大片的鸢尾与雏菊,风吹起,零散花瓣晃晃悠悠。
夜风携卷着花香扑面。
她微凉的手被他牵住,然后放入风衣的口袋。
楚梨转过头看他?,公园里的路灯为他?染一层暖光,他?有所察觉,懒懒转眸看向她。
眼神漫不经心,将那种邪气演绎的淋漓尽致。
楚梨脸颊一热,凉风吹在脸上,她乖顺地跟在他的身旁。
夜晚中的大海退潮,深蓝色的海水没入空中,天空中漂浮着丝缕的雾气,明月皎洁,繁星点点。
薄臣野拉她在岸边坐下。
“要一起看日出吗?”
楚梨问他。
“困不困?”薄臣野攥着她的手,觉察到她手心?的凉意,他?脱下了身上的风衣披在她的身上。
暖暖的,他?的味道。
“不困。”
在他身边,不困。
薄臣野低低一笑。
他?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像一张绵密结实的网。
楚梨靠坐在他的身边。
潮汐声起起伏伏。
偶有几声鸟鸣。
凌晨五点。
天光乍破,远处的天边颜色渐浅,浓稠的深橘色,耀眼的太阳从远处一点点露出来,海平面泛起璀璨的波光。
“太阳出来了。”
楚梨小声说。
薄臣野应一声。
“楚梨。”
“嗯?”
她转眸看向他?。
薄臣野的眼底有些淡淡的疲倦,却清明,他?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就这样突然地凑过来。
柔软的唇相碰,楚梨分明的察觉到他脸颊冷冷。
海水开始涨潮。
哗啦啦的海水,被风拥着一点点的上升。
潮汐泛起白沫,重重地,撞在沙滩上。
一寸寸退开,又更猛烈地撞上来。
楚梨睁大眼睛,薄臣野的手抚上她的脸,他?的手凉凉,将她所有的感官无?限的放大,她觉察到他手心?的粗粝。
他?单手捧着她的脸,如同掌控。
海风吹起她的长发,无?意间触碰过脖颈,痒痒的。
日光洒在他们身上。
这吻,还像多年前一样。
心?底封存的记忆在骤然被唤醒。
那样青涩又热烈的吻。
她睁大眼睛,少年的轮廓已然更加锋利,眉梢眼间成熟冷冽。
薄臣野闭着眼睛,沉迷在这吻中。
-
薄臣野和她一夜未眠,这样疯狂的,在海边坐了一夜。
准备回去的时候,正是早上六点多。
海岸边有观景餐厅和?面包店。
新鲜出炉的可颂面包冒着香气,楚梨走到面包店里买了两个可颂,还买了两杯热可可,她递给?薄臣野。
“这家店开了好久了。”
“嗯。”
楚梨和他?依靠在海边,天已经亮起,海边开始有晨跑的人。
二人回云中岛的时候也才早上八点。
薄臣野上楼换衣服。
“你一夜没睡,还要去公司吗?”
楚梨跟着上去,问了一句。
“也可以不去,”薄臣野正解开纽扣,他?闻言回身,目光落在楚梨身上,目光肆笑,“除非你陪我睡。”
楚梨不想理他?。
她是有些困了,通宵过后,神经从兴奋到极度困倦。
楚梨洗漱了一下,翻身上床准备补觉。
薄臣野见她这幅样子,去阳台上给?周丞打了个电话。
过了一会,薄臣野换了睡袍,从大床另一边上来。
楚梨没睡着,他?伸手,将楚梨捞过来。
楚梨蹭了一下。
他?的睡袍没系好,领口松垮,她这一蹭,领口正好敞开。
然后,楚梨看到了他?的左胸多了一个纹身。
以前没有过的。
Limerence,myiridestcl。
花体的英文句,在他的左胸,心?脏下方。
楚梨看到了这句话。
limerence,深恋,对她悸动已久、不可自主的迷恋。
iridest,彩虹般绚烂的人。
我深爱的、如彩虹般绚烂的楚梨。
在他干涸、漆黑的年少时出现的楚梨,像一抹天光,让他上瘾般的迷恋。
楚梨看着这行字,眼角有些发酸。
她伸出手,细细地触碰过那行字,他?的心?跳,剧烈而有力。
“什么时候纹的?”楚梨声音多了些颤意,眼眶酸的厉害。
“2016年6月21日。”
他?话音才落,楚梨有些惊愕地抬起头,“那不是……”
“你表白的前一天。”
薄臣野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他?嘴角笑意闲闲,散漫。
楚梨看他?。
卧室的窗帘只是半拉,薄薄的阳光落在他脸上,五官过分的优秀,他?挺直的鼻梁,落下淡淡的阴影。
眼角噙一丝不正经的笑意。
楚梨却眼眶发红,蓦地,想到了那天时他说,小梨,我什么都知道。
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他?。
哪怕是多年前的喜欢,也瞒不过他?。
薄臣野的手覆住她的手背,无?意识地触碰,让楚梨心里酸酸涨涨,戳破了一个酸涩的梅子,又酸又甜的味道从心底扩散开。
“疼吗?”她嗫嚅半天,不知道该问什么。
“疼什么,”薄臣野不正经地转了个身,将楚梨圈在怀中,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捏了几下,“都是我的人了。”
楚梨低眸不语。
“睡会吧。”
薄臣野看她这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也不忍心?在逗弄她。
他?拉下楚梨的手,攥在手心?里。
楚梨闷闷应一声,什么都没再?说。
薄臣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低头看,楚梨已经闭上了眼睛,只是睫毛还湿乎乎的。
他?的手停留在她的发顶。
疼吗?
还疼什么呢?
最疼的时候不是针尖刺破皮肤的时候,是没有她的那几年。
她都在身边了,还疼什么呢?
-
楚梨在家休息了几天,李启明那边也查出了些头绪,他?让楚梨再多等几天,她应下,全权交给李启明。
剧组也即将开工。
楚梨这几天有空就在睡觉,偶尔有电话也是道具组给?她拍了照片,对道具模型做了些修饰,发来给她询问意见。
三天后就要开机了。
也意味着楚梨要开始工作了。
她和薄臣野的生活算是平静与和谐——除了某些夜晚,楚梨困得厉害,实在是抬不起眼皮。
薄臣野看着她闷在枕头里一副困倦脸,恶意地拍了她的臀,对她说些让她更脸红的话。
楚梨今天也打算饭后早点睡,但是在下午四点的时候接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号码来电。
号码在屏幕上跳动,楚梨愣了几秒,一时没有想起来这是谁的号码。
她按下了接听。
“小梨?”
那边传来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陆元明。
“陆叔叔。”
楚梨有些意外,这是自打那场狼狈的订婚宴结束之后,楚梨第一次接到陆元明的电话。
她握着手机,不知道他?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陆承泽……应该都告诉他?了吧?
“小梨,很?抱歉这些日子没给你打个电话,你爸爸的事情?……陆叔叔也没办法,医疗行业的,我们也没认识多少人,最近公司的事情?你也听说了……”
陆元明显然说的有些为难,他?一个年过半百的长辈,跟一个后辈说这些,很?不容易。
楚梨明白陆元明的意思。
其实她也不怪人家。
有些时候,别人帮了是情分,不帮才是本分。
楚梨其实挺明白这些道理,所以她也明白,自从爸爸出事儿之后,陆家一个电话没有是什么意思,她也不会过多打扰。
哪怕没有薄臣野的出现,她和陆承泽分开……也是迟早的事情?。
“叔叔,没关系,您打这个电话……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