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夏彤说的话,就像是在沈小春本来看上去四平八稳的心绪里扔上了一块儿石子,虽然没激起什么浪花,但却带出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他的手指无意间划过来信记录里的美国号码,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咬了咬嘴里的软肉,直接翻了过去。
人带来的伤害,得从人那儿解决。
沈小春把这句话翻过来覆过去地品,品出了那么点五味杂陈的意思,所以有天晚上他跟沈怀远视频通话的时候,对着视频里翘着二郎腿哼曲儿的沈怀远说:“沈老同志,你觉得……我是不是不该跟那人搞这么僵,毕竟再怎么说,没他就没我。”
乍一听沈小春提起那个人,沈怀远还有点懵地掏了下耳朵:“你说谁?”
沈小春低着头,两只手在电脑桌底下对搓了一下:“沈安。”
这下沈怀远是真听清了,他往椅背上靠了靠,手放在扶手上,指尖互相摩挲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心静气地说:“春子,像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不说希望儿孙都守在眼跟前,至少也都盼着儿孙能处得来,过得好。”
沈小春嘴角紧了紧,没说话。
沈怀远接着说:“但我不一样,我是真盼着你跟沈安老死别往来。他是我儿子,我清楚的很,春子,他真不配你对他抱希望。”
沈小春看着视频里鬓角灰白的沈怀远,笑着摆摆手:“我说沈老同志,快别摆这么正经的脸,我太不适应了。”
沈怀远知道他这是听进去了,端起茶缸灌了口热乎乎的茶水,朗朗地笑了一声:“深秋了,天儿快该冷了,别光顾着耍帅,记着包严实点。”
挂了视频之后,沈小春心里那颗小石子终究还是沉到了底。
裴齐问过沈小春之后,把给闵小佳准备的惊喜表白放在了周六,他想的是成功了周天就能去约会,沈小春想的是留一天空档好应付喝成疯狗的裴齐。
周五课间的时候蜜桃姐给沈小春来了个电话:“春子,你直接来我这儿就行,小屋都给你收拾好了,裴齐把你行李也扔进去了,你自己来看看还有什么要配置的吧。”
沈小春一直很感激蜜桃姐对他的照顾,笑了笑说:“桃姐,房租我打你卡里了,你查收吧,之前那个价我可不接受啊,你那地段给我那么便宜,闹呢?”
“你小屁孩一个,能有什么钱,跟我这儿就别阔了。”蜜桃姐把烟灰缸在地上扣了扣,“我那屋本来就是去年给店翻修,建在楼顶准备用来搓酒局的,后来实在觉得有点多余就闲置了,你来住还能给那屋子添上人气,多好呢。”
周浩阳趴在沈小春旁边的桌子上,眼下边晕开一圈蒙蒙的灰,一看就是被鬼折腾的没睡个好觉。沈小春把桌子上的书打开,顺手盖在周浩阳被太阳晃着的侧脸上:“桃姐,收了吧,你不收我就得出去另找地儿,让你这么折半价租给我,你那房子我会住的不舒心的。”
蜜桃姐知道拗不过沈小春,在那头没好气地吆喝:“得得得,就你小子屁事多,收了收了。对了,裴齐那小混球挺兴奋的,颠颠跑去接你了,你放学别跟他走岔了。”
蜜桃姐说的没错,裴齐确实挺兴奋的,简直是兴奋过头了,把沈小春接到杏色之后,直接抓着沈小春在杏色里转了一圈又一圈,360度无死角展示自己精心布置的舞台。沈小春没法给他太助兴的反应,就在一边淡淡地把玩着手机,回着华一铭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