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客栈,顾名思义,就是建在沧州城和青城州的交界处的客栈,各色人等皆借宿于此。即使到了夜晚,客栈内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要了间上房,录下姓名和兵器后,小厮一路引着我们上楼。
宋闻天开口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吗?”
“哟,客官你可是问对人了,”小厮搓搓手,神情十分兴奋,“这里不仅有沧州特产白云酥,也有青城名酒青竹醉;桃花糕、雪花糕、猪油酥、片卤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里没有的!”
“我一直以为边陲之地会很荒芜贫瘠呢。”宋闻天有些惊讶,淡淡笑道。
“原来是很荒凉的,自从青山派搞了个什么‘逐猎之争’后,来往的人也就渐渐多起来啦!”
“要说是有什么好玩的,倒也没什么特别有趣的,只是门口这条‘十里长街’还算热闹,勉强可以游玩游玩。”
“多谢了。”宋闻天挥退小厮,小厮躬身退下,又贴心地为我们带上了门。
“师父,我们不直接回千刀门嘛?”我有些疑惑方才宋闻天问小厮的那番话。
“不急在这一时,”宋闻天将烛火挑亮,撩袍坐下道:“你这一路下来也辛苦了,既然有这个机会,在此游玩几日也未尝不可。”
“谢谢师父!”我喜形于色道。
宋闻天颔首,又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管通体玉白的长笛,搁至唇边开始逐寸试起音来。
笛音清丽婉转,声声如黄鹂清啼。
都说宋闻天剑、笛双绝,一曲《御风流》艳压四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自我到这个世界以来,却从未听见过宋闻天吹笛,今天也是第一次。
宋闻天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撤开玉笛说:“想听么?”
“想想想!”我点头如捣蒜。
宋闻天轻柔地抚摸着笛声,眼神温柔似水。指尖微动,徐徐的笛声便从指尖流淌而出,如冰泉解冻,一滴两滴,汇聚成潺潺的流水。
前调婉约柔美,似柔情细语;中调如广厦突起,气势急转而上;尾调苍茫广阔,宛如鹰击长空,振翅翱翔。
笛声却在这时戛然而止,宋闻天搁下长笛,神情有些恍惚。
“师父?”我轻声呼唤,“为何不吹了?”
“已经吹完了,”宋闻天纤长的指尖轻击在玉白的笛身上,“‘御风流’只有半阙,剩下的半阙,师父一直没能作出……”
是了,在宋闻天的一众师父中,她最喜欢,也最敬重的师父就是莲音了。莲音乃青山派已故掌门莲云的亲师妹,上一任左护法。不知为何,这师妹俩互相都看彼此不顺眼,自莲云大婚后,莲音便离了青山派独自游历江湖,直到莲云逝世也不曾去看一眼。
彼时正在游历江湖的莲音偶遇了千刀门宋奇,宋奇将其奉为座上宾,就这样顺水推舟地成了宋闻天众多师父中的一个。
莲音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宋闻天,却在五年后不辞而别,继续云游江湖去了。
有传言道,莲音十五年谱一曲《御风流》,除却她之外竟无人能奏,就连她的关门弟子也不能。曲成之日,也是莲音离去之时。终于有一日,宋闻天终于能够流利地吹奏出《御风流》,莲音却早已一去不复返。
“师父,这笛子有名字么?”我试图将宋闻天从这股沉沉寂的气氛中拉出来。
“有的,”宋闻天点头,“它叫‘玉骨笛’。”
“这就是它本来的名字么?”玉骨笛,好普通的名字。
“这是师父后来改的,它原来的名字是……”宋闻天顿了顿,道:“怜云笛。”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挠挠头,却怎么也想不出是哪里怪。
叩叩叩——
小厮叩门而入,端来一桌丰盛的晚餐。
诱人的香味瞬间将我俘获,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琳琅的吃食,也顾不得再去想其他的了。
宋闻天执筷,昏黄的烛光给脸上镀上一层柔光。她勾唇道:“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