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
闷骚的夏有凡在只有两人的教室里,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董思冰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夏有凡还傻愣地站在门口。
“你干嘛不进来?”
董思冰觉得这新入学的菜鸟,小脑似乎有欠发达,拉过身边一个椅子对他说:“坐啊。”
夏有凡内心的小人简直要哭天抢地了。前几天还是天上地下的距离,现在那人竟邀请他坐旁边。男生巨大的脑洞把上午课上讲的新闻摄影技巧、新闻评论以及新闻史全部回忆了一遍,庆幸地发现他完全可以分清普利策和默多克,再也不会叫成“普利克”和“默多策”了。
真棒!
夏有凡内心受到极大鼓舞,亦步亦趋走近那个座位,僵直地坐在董思冰身边。
“你哪个学院的啊?”
董思冰有一搭无一搭地问着,无聊地看着手机,也在烦恼吉他社的人不靠谱,快两点了教室里竟然只来了两个人,除了自己另外一个还是“半智障”。
可董思冰的问话听进夏有凡耳中,都变成幸福的身份调查。他巴不得自报家门,连学生证号和新闻史的课程编码都想说出来。
不过固有的忸怩作祟,夏有凡矜持了半天才说:“我是新、新闻学院的。”
由于紧张,他的断句有些奇怪,“新”字和“闻”字之间断开了一点,董思冰也就随耳一听,随口一问道:
“我只听说过文学院,‘新文学’是什么院,以前的文学院没了?”
在现代汉语词典里,尴尬的解释是“神色不自然,行为、态度不正常”。
董思冰问了这句话后,二人有几秒钟沉默的对视。然后问话的人很烦恼地摸了摸头发,感觉这句实在有违人设。
而在夏有凡看来,这可爱的脑短路正是歌姬“真我”的本来面目,于是内心的小人疯狂叫着好可爱好可爱,脑洞已经大到快要给董思冰,从叫外卖忘拿筷子、上课跑错教室、出门没带手机等等方面,自行脑补出一部小糊涂神的电视剧了。
这电视剧还没演到第二集,一大波配角鱼贯而入。社长常孟星带着三四个干事走了进来,望了眼教室里的人,惊奇地瞧见脸色难看的董思冰和咧嘴干笑的夏有凡,觉得这场景莫名搞笑。
直到两点半,之前报名的小鲜肉们才稀稀拉拉到齐。一共十多个新加入的大一学生,吵吵嚷嚷让安静的教室有了人气。
常孟星作为社长,先介绍了一下自己,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大三,学吉他五年。然后模式化地表达了对新同学的欢迎,最后轮到自我介绍环节,每个人要说明为什么参加吉他社,基础如何等等。
夏有凡前面自我介绍的学生,履历简直可以用“惊艳”来形容。有人自学十年,有人驻唱pub,有人在某某业余比赛拿过一等奖,夏有凡越听越觉得如坐针毡。
他悄悄瞥了眼身旁的董思冰。那人半靠在椅子上不知想着什么,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夏有凡觉得唱歌那么好的董思冰,怎么也得会两手吉他吧。这样看来,自己应该是这个班基础最差的人了。心里的低气压急剧下降,自卑的小情绪又上来了。
轮到夏有凡自我介绍时,男生大高的个子,也没站起来,说话声音特别小。常孟星特不开眼地问:“同学你说什么啊,大声点。”
“我、我说……我说我不会弹吉他……”
常孟星看大傻个又软又怂的状态,打趣想说“你不会就报名,还真是纯粹要学门装逼的技术啊”。忽地对上董思冰凛冽的眼神,话吞进肚里,赶忙圆场道:“没事没事,不会可以学啊,在场也有不会的同学吧。”
时间暂停了几秒,期待有人接话的夏有凡和常孟星同时环顾四周,可惜的是,没一个人举手。
傻大个像幼儿园里做错事的小朋友,在人群中格外显高,有一种“千夫所指”的错觉。常孟星的问话赤|裸|裸地让他陷入窘境,真想戳破自己喉咙的酒窝社长,一下失去言语。
常孟星尴尬地咳嗽两声,正想安慰夏有凡,只见她那个一向清高的表妹董思冰,突然抬起手臂。
“我也不会弹吉他,就是想报这个社团学习的。”
夏有凡像找到救星一样眼睛发光地望着她。感受到某人投过来的欣喜目光,董思冰却不为所动。
倒是常孟星古怪地看着小两岁的表妹,心说你搞毛线啊。初中时是谁吵着要一把六弦吉他当生日礼物,高中时又是谁玩乐队和男朋友分手,我上大学时又是谁非逼着我当吉他社社长,好免费给自己乐队找成员。
董思冰你出卖我的心,你背了良心债啊!
倘若常社长的眼睛可以发射镭射光波,第一个射中的绝壁是董思冰。不过她表妹毫不在意,就算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她依然淡淡地对夏有凡说:“没事,就好好学呗。”
夏有凡的小心脏真是又高兴又激动,咧着嘴露一个标准的旺仔笑容,凑近董思冰身边小声说:“那董同学,你看这班就我俩基础最差了,以后一起学习,怎、怎么样?”
夏有凡说话时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闪着快活的光。
董思冰瞧见了,一个没忍住,笑着说:“谁要跟你一起学啊。”
女生心想,当然是我教你了,你个傻大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