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有凡被常孟星拽到酒吧外面,一再跟值班经理解释这是认识的朋友,不是来砸场子的醉汉,才劝退了的保安。
常孟星脸色很不好看,反倒是喝多了的夏有凡,吹了外面的凉风,情绪不像刚才那么激动。
他上大学时就有这个毛病,平时看起来是无公害的好少年,一到生气、犯轴就撒泼耍赖,董思冰对他有句经典的评价——幼稚。
常孟星此刻面对他,态度很是复杂。一方面顾忌他和董思冰那点破事,另一方面眼前的人又跟自己负责的案子有关。
“你是不是跟踪我?”常孟星开门见山地问。
夏有凡惨淡笑笑:“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孟星姐。我学新闻出身,做了两年记者,挖信息是本能。”
常孟星思索了一下,不知是理解多一些,还是鄙夷多一些。
“好吧,你知道了也无所谓。冰冰上个月从北京刚回来,我警告你别骚扰她。”
“警告……”夏有凡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对,警告。”
常孟星正了身,她上大学时一向以随和自居,当警察久了,面对凶恶的罪犯也要抹去温柔装出严厉。
她从上衣口袋掏出证件:“我以警察的身份警告你,别再像今天这样闹……”
她话没说完,夏有凡忽地推了她一把。
“你这小子!”
常孟星火气上来,简单一个反手掰过了夏有凡胳膊,用腿定住他膝盖,把他反身按到墙上。
夏有凡一边叫一边挣扎,还想博取“生机”。常孟星顺势加重力道,被制服的男人脸贴着冰冷墙壁,力气渐渐用光,眼神暗下来。
见他不再反抗,常孟星想教训几句,却听夏有凡幽幽地说:“你,你觉得董思冰……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常孟星一愣,不知怎么回答。
深夜的南昌,温度骤降,有冷风吹在脸上,183的高个男人被她按在墙上,佝偻的身形说不出的寂寞与凄凉。
事情原本不该这么发展。常孟星记得她在社团招新第一次遇见夏有凡时,那男生稚嫩的一张脸,笑容里带着天真和明朗。
是谁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常孟星想到这,忽然松了手。
夏有凡转过身,双眼无神,指着自己的脑袋问:“当初我被打伤住院,是谁不闻不问抬脚就走的,是谁啊……”
冷清月光打在脸上,酒窝露不出来了,常孟星看着眼前的人。
时隔多年,她第一次叫出那个久违的称呼。
她说有凡啊,你纠结一个解释,有什么意义?
想得不可得,你奈人生何。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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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年前夏有凡第一次遇见董思冰,是在大学迎新晚会上。
他学习成绩不算出色,考不上南昌一流大学,按照阚红敏的“旨意”,选择了赣州市赣南师范学院新闻专业。彼时他连普利策是谁都不知道,只是按母亲的“吩咐”,那人说东,他不敢往西。
没什么主意没什么追求没什么理想的夏有凡,在某些方面和他那被判入狱的父亲很像。这样的人不争不抢,随遇而安,可在女强人阚红敏眼中,这是典型的好吃懒做,不思进取。
大一开学在九月出头,夏有凡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从少年进化为青年,阚红敏从南昌开车送他去学校。
赣南师范学院在赣州市章贡区,上学第一天,阚红敏不像其他父母那样关照吃穿住行,而是百般叮嘱说,你记住,我的公司以后就是你的公司,我不是强制你学新闻,而是为你的前程考虑。
夏有凡哪有他母亲那般伶牙俐齿,刚离开高中校园的男生还带着稚气。那些在家中反复强调的话,窝囊的儿子根本不敢顶撞,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