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好慢啊姐。”
董思冰似有似无地嗔怪,常孟星越过那些张牙舞爪吞食物的人,坐到她身边,把外卖和乖乖递给她,号召出自己的单边酒窝小兄弟,逗趣地说。
“我这个人民好公仆快变成你们的外卖小姐了。把市民安全放到一边伺候你们,还好意思嫌我慢。”
大伙都被她逗笑了,董思冰接过湿纸巾擦擦手开始吃饭。常孟星像看崽子一样温柔地看着她,还紧着叮嘱“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
董思冰细白的皮肤和她表姐常孟星一样,都来自家族的优良遗传。不过常孟星从警几年,外表总是一副干练谨慎的样子。董思冰二十有五,天生空灵清澈的气质,带点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饭吃到一半,值班经理敲门说演出时间到了,让乐队准备。其他乐手早已狼吞虎咽地吃完饭,董思冰还剩下很多,她也不着急,拿纸巾擦擦嘴就去撕乖乖的包装。
不是山珍海味也不是美味佳肴,只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这么多年都没改掉。
董思冰喜欢吃乖乖这个毛病,身边人都知道。这玩意卡路里热量高,对嗓子不好也起不到果腹作用,完全的垃圾食品,但小董歌姬就是爱吃。常孟星宠她惯她,但凡来酒吧都会买几袋,每次看她吃都忍不住唠叨,你到底什么时候长大啊,董思冰。
每到这个时候,女孩就会把乖乖的袋子递给她,半开玩笑地说,我不长大了行不行,永远陪在你身边。
常孟星听后无奈笑笑。她早明白,论心智的成熟,从小无父无母的董思冰,远在他们这群人之上。
董思冰的乐队有个奇怪的名字,叫“零玖壹肆”。这支乐队跟了她好多年,有的是她一起长大的朋友,有的是高中认识的同学。
乐队在台上准备演出,常孟星找了个单桌的位子,要了杯鸡尾酒,打算安安静静听董思冰唱歌。
小董歌姬驻唱的这个酒吧,不是群魔乱舞、劲歌热舞的pub。这间酒吧叫“风和日丽”,规模不大,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小文青的聚集地。门口一棵古树,据说还是几级文物,酒吧内各处装饰透着老板文艺青年的高冷。小警察常孟星每每来到这里,都带点属于二逼青年的自卑。
驻唱在八点准时开始,吉他手给了一段solo,算是提醒在场人注意。这里的客人小资范十足,见不到乱糟糟的吆喝,只是一个抬眸,视线扫着台上的歌者,然后又低下头,或静心阅读或低声聊天。
董思冰今天穿了件白衬衫,淡色灯光柔柔打在头顶。女孩自然地坐在椅子上,拿起话筒,开启了另一个世界。
每当她开口唱歌,整个人就会变成另一副状态,与她多年为伴的常孟星最清楚。
董思冰平时是个有些懒散有些孤高的小姑娘,一拿起话筒,立马变成轻灵透亮的精灵。她的声音自然又质朴,带点迷茫,有点忧伤。
她今天准备的第一首歌是苏打绿的《小情歌》,吉他改编后的轻快曲调,很适合结束忙碌一周的星期五来听。尤其是苦逼上班族常孟星,窝在座位里身子越来越软,急愈退化为酣睡流哈喇子的状态。
不能怪常孟星是个俗人。尽管她大学担任过吉他社社长,拿奖学金拿到手软,考警队职位时笔试第一。
然而进入南昌市公安局后,每天跟刑事案件打交道,查案、捉凶,各种血腥各种变态,再文艺的心也熬不过持续低迷的工资条。能始终保持董思冰那种自我的状态,对于成年人来说,是件难事。
大概是这个浮躁的社会改变了我吧,常孟星常常这样自我安慰。可某一天刷微博时,她看到一句反驳的话。
微博上说,你想多了。这个社会,它根本不认识你。
演唱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常孟星在座位上睡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听见周围有人高声叫唤,她才故作镇定擦擦口水,装出一直沉浸在音乐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