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这人想不出楚话怎么说,险些把头皮搓破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看地头这就看了一整个下午,回到寨子里,天色将暮,晚饭獠人主君不来陪席,宋虔之松了口气。
晚饭吃过,药效似乎减退,宋虔之脸发红,推说明日要早起出山,早早离席。
前脚陆观翻进窗户,就见床帐波涛一般翻了两下,宋虔之从帐子中间伸出个头,眼珠滴溜溜转地看他。
陆观脱了鞋袜,翻上榻,把宋虔之抱着。
宋虔之心里憋不住獠人主君那事,睡不着,小声问陆观:“你认出来没?”
“谁?”
“那你就是没认出来?”不应该啊。宋虔之正要再问,听见陆观说:“是我们在龙河见过的獠人,他应该是认出来你了。”
宋虔之大惊:“不像啊,他、他、他也没说什么,这是想做什么?”宋虔之话音未落,翻身打挺起来,“我下去看看,外面有没有设埋伏,你过来时看出什么端倪了?”
陆观一把拉过宋虔之,让他靠在自己肩前。
宋虔之哪儿还躺得住,手脚并用要起来,偏力气没有陆观大。
“不管,他不会怎么样。”
“他认出我来,还隐而不发,肯定憋着大的在后头。我们救走柳知行的时候,是打过照面的,还杀了一些獠人,劫持獠人逼着他就范。要是他认出我,当时就会叫人把我拿下,但他没有。那不是怕打草惊蛇吗,不行我出去看看。”
话音未落,陆观突然在宋虔之唇上亲了一下。
宋虔之简直愣了,用手推了他一下。
陆观仍然不放,盯着宋虔之的双眼,一只手摸进他的单衣。
“……哎,你!”宋虔之推开陆观,眉头皱得死紧,想骂他两句,陆观就又亲了上来,被窝里的腿还作怪。
宋虔之被亲得极为舒服,溢出几声喘息,用手抵住陆观的胸膛,陆观就势抓住他另一只手,翻身趴到宋虔之身上。
片刻后,宋虔之喘着气,嗓音掩饰不住情|欲,他舔了舔嘴,急道:“不要了,你听外面,有动静。”宋虔之侧过身去,手掌伸出帐子。
陆观抓住潜逃的那只手,放在唇畔贴着,低声道:“你忘了那伙獠人为什么劫持柳知行。”
“为财?”宋虔之想起来了,当时说话很不流利的獠人含糊地表明他们是收了钱,还受到威胁,不抓柳知行就不能再到集市交易。宋虔之腰上微微凉,他哼了一声,轻轻抽了一口气,咬牙忍汗,半晌喘平过来这口气。
走廊下的脚步声近了。
宋虔之低哑的嗓子里挤出一声快绷断的、短促的“啊”声,继而死死咬着嘴,耳朵竖起,听见脚步停在他们门外,他心跳快到极处,鼓膜被心脏搏动的声音敲打。
陆观低下身,钻进被中。
脚步远了。
宋虔之腰向上一挺,抱着被子,喘了口气,眼神迷离地盯着黑漆漆的床顶,大拇指在被子底下松了劲,屈膝把陆观从被子里踹出来。
陆观温热的嘴唇贴上宋虔之的嘴,舌头塞过来,温柔缱绻地反复吻了会宋虔之的嘴,然后把汗湿的前额挨着宋虔之的脖颈,唇舌飞快卷走宋虔之脖颈皮肤上的汗珠。
“你……”宋虔之窘得满脸通红,一把将陆观掀到榻内。宋虔之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怎么这么力大无穷。
陆观却在旁边笑了,咬着他的耳朵低声道:“再来。”
宋虔之咂摸出味来,当胸给了他一拳:“滚,来个屁,你还是不要太有把握,今夜轮流睡,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不值当。”
“我千里送财,放心,翻不了。”陆观抱上来,认真问宋虔之,“不来?”
“不。”宋虔之脖子里的热汗散出来,仿佛连心里的紧张郁闷也随之发散,四肢百骸都懒洋洋的,正是最舒服的时候。他想着陆观在榻上向来是讨了便宜还卖乖,由着他说开始,却不由他说结束。紧要关头,宋虔之还是觉得,不能开这个头。
“那你睡。”
宋虔之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磨两句?”
陆观:“那我磨两句?”
“你别。”宋虔之笑了起来,“你怎么手脚这么快,什么时候买通的主君,下午你不是一直同我们在一起吗?”
“不是我的功劳,那个主君,认出你来,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叫胖张头同我打听你,拐弯抹角问我你是不是朝廷的人。”
宋虔之瞪大了眼睛:“你们俩就在前头谈这个?”
“是啊,我还给了钱。”
“钱不都在我这里吗?”
“我还有。”
宋虔之这心里不是滋味,陆观还学会藏私房钱了。
“他没认出我,只认出来你,你跟白老头打听他,他便让胖张头跟我打听你的来历。他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朝廷派来的,他在乎的是,你能出多少钱,雏凤县跟祁州、宋州两府的商贸会不会被斩断。再说,他见识过你的厉害,是他怕惹毛你。知道你睡不着,我特意早点过来,给你说这事。”
“你是来跟我说这事的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宋虔之说。
“来服侍侯爷,顺道教你安心。”
原本宋虔之以为獠人的交道不好打,事情轻松解决了是好事,但总还有些隐隐担忧。陆观低声给宋虔之吹枕头风,在外面走了一天,宋虔之本来累了,不知什么时候便睡了过去。
他睡去后不久,陆观仔细着将他的头托高一些,拉自己的枕头过去垫着,将手臂抽出来,起身穿好衣服,脸上没有易容,他取走宋虔之的剑,开门,轻轻关上门。
人影子从窗户上悄然滑过。
竹楼里寂静无声,陆观下楼,楼门口白老头抽着杆旱烟等他,见他换了样子,嘴微微张开,良久,烟气从他的鼻孔、嘴巴向身周扑出。
“何小哥,你给我交个底,你们到底什么来历?”
“走。”改换了头脸的丑汉,推门而出,皎皎月色倾洒下来,温柔地裹住白老头和陆观的身形。
白老头亦步亦趋地跟上他,追着问:“壮士,主君不是要祸害咱们寨子吧?你跟那位三爷,是来买漱祸的吧?是吧?”
陆观停下脚。
白老头让陆观冷冰冰的眼神看得周身发凉,哎了一声,打算不再问。
“对雏凤是好事,能保你的子孙都安然无恙。”
白老头张大着嘴,看见高大英俊的男子不再理会他,走在前面。白老头三两步跑到陆观前面去带路,嘀咕他又不认得路,又要充头子,连番回头看陆观,看了四五回,低着头只管带路。不知怎的,他有点信这个外乡人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