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息奔波良久,实在疲惫至极,仍旧坚持着,发誓不见着宁王就不睡!
可还是没撑住。
她醒来时,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衣服也换了一身新的。
她起身,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有人撩起帘子进帐,见她这样连忙赶过来:“哎哟,程娘子可别动了!快躺下!”
程息微微睁眼,看清来人的面容,是个四旬左右的妇人,生得丰腴饱满,笑起来倒是和蔼可亲。
她扶着程息靠在枕上,端起手边的药要喂。
程息抬手:“我自己来。”声音沙哑不堪。
那妇人心疼:“哎哟,程娘子啊,您说说您,好好的云都城不待,偏要跑来这里。”
程息被呛到:“您知道我?”
妇人:“昨儿夜里吴恩将军把您带回来的时候,宁王大殿下和夏将军一眼就认出你了。”
程息一把抓住妇人的手:“您说什么?宁王和夏将军在这里?”
“是啊。”
“他们人呢?我要见他们!”
妇人:“您是要将怀里的信给他们是吧?我昨儿给您换衣裳的就已经给他们了。”
程息长舒一口气:“多谢大娘。不知大娘如何称呼?”
“我姓苗,但是我家那位姓王,所以大家都叫我王大娘。娘子您爱叫什么叫什么!”
程息笑:“王大娘。”
王大娘:“娘子您先躺着啊,我去给您端粥去。宁王殿下命我好好照顾您呐!”
程息躺进被窝,心里的大石稍稍落定。
*
“大娘您怎么会在军营的?”程息喝着王大娘端来的粥,慢慢地喝着。
王大娘:“我本是保户太守家的厨娘,因为宁王殿下和夏将军暂时驻守此城,太守遣我来军营里做饭。”
程息:“这碗粥是大娘您做的吧?好手艺。”
王大娘乐呵呵的:“哎,能得云都城贵人一句夸,我怎么苦都没关系!”
程息:“王大娘,我也不能出去,您能和我讲讲最近军营里的事情吗?就是……殿下将军他们有什么打算?”
王大娘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这我还真不知道咋说,上头吩咐下来,就说三天后各回各家。”
“王大娘您不必留在这儿了?”
“对啊!就说三日后,我回去就好,可能是要走了吧?也不知道去哪儿?”
程息:“这样……”
王大娘:“是啊!我记得他们是那么说的!哎哟,程娘子你是不知道,我当初把您身上的信交给宁王时,那上面的血啊,都快把字给糊掉了。宁王看见的瞬间脸色都变了。”
程息:“……”
王大娘:“程娘子,你是从云都城来的,那儿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吗?”
程息干巴巴地笑笑:“也没什么好玩的事儿。”
“唉,肯定是娘子您待久了,看见什么新奇玩意儿也觉得不新奇了。”
“云都城……确是风光。”
王大娘还在不停地念叨歆羡云都城的美景美食美人,程息的思绪早已云游。
*
宁王来帐里时,程息刚喝完药躺下。她挣扎着要起身,被宁王按了回去。
他直奔主题:“这信你哪里来的?”
程息:“半月前,我同怀琳出城进香,回来已晚,就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朝张府飞去。半路被我截了,打晕送去了京兆尹府衙,我带了这份密函就来了。”
宁王:“再过一天,我们就动身回京。你身体吃得消吗?”
程息点头:“能。”
宁王皱眉:“当真?你几日前刚到这里时,整个人像是从血泊里捞出来似的。”
程息:“当真没事。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伤,都是些皮外伤,及时换药包扎就好,不需要静躺。”
宁王无奈一笑:“像你这样的姑娘,我从前认识的长辈里,也有一位。”
程息心头一动:“谁?”
宁王沉默良久,终还是说道:“慕芙。”
程息扯了扯嘴角:“原是慕芙女将军。”
宁王:“你如今才十九,不需要活得那么累……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动身回京。”
程息:“殿下,是要兵分两路吗?”
宁王:“夏将军继续带着大队人马前往丰城,我们则就简轻骑,抄小道回云都,将事情禀明父王。”
程息沉思一阵,如实道:“殿下,我来的时候,在保户边郊的树林里遇见了襄国的人,是一群士兵,领头的还是个将军。”
宁王:“要遇上总得遇上,就一路人我们也不怕。明日你扮作我身边的守卫,别显露自己的女儿身份,这样安全些。”
次日清晨,天刚亮,鸡未司晨,宁王尹绎山换了装束,领着一队人马从后方悄悄出营,一路往东,奔向云都。
程息原以为,此事终会如此了结,后来想想,还是她自己,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