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江流神色发狠,抬脚直接将人踢飞了出去,连带扶人的人也没能幸免。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快点离开这里,受伤的美人鱼会有泄露身份的可能,随着血液流逝,他身体里伪装成Alpha的抑制剂会渐渐失去作用,连带着Omega抑制剂也会跟着没了,到时他会成为一块任人垂涎的香馍馍。
燕江流不想走,从出生到现在还没人能伤过他并毫发无伤的离开,他要让敢对他下手的人付出代价。
他沉着脸,气势如随海风震起酝酿海啸的海面,浑身洋溢着属于Omega特有的香甜味道,眼神却让人不敢有任何肖想心思。
躺在他不远处的两人浑身颤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被疯传是校霸小男友的人会是个Omega,还是个气势不输于Alpha的Omega,他的信息素初闻香甜美味,再闻伴随着闹腾欲裂的刺激性。
两人说不出话来,抱着脑袋疼得不停叫喊。
燕江流越走越近,浑然不在意被鲜血沾满的手臂,他语气冰冷,吐字如含着刀子:“想杀我?”
在地上滚不停的人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惨叫声不绝于耳。
燕江流充耳不闻,俯身捡起先前刺伤他的刀,白皙瘦长的手指摸过血迹斑斑的刀身:“就凭你?”
他猛然将刀子掷出,眨眼间落在刺伤他人的耳朵边,让打滚的人嗅到杀意,愣是硬生生停下来,不敢再叫,颤颤巍巍的抬头看向他,一眼被杀气吓到抱头滚走。
“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跟你和祁星阔作对!”
这人喊得太惨,声音直接破掉,透着绝望和求拯救。
“呵。”燕江流冷笑,抬脚欲狠狠踩向那人的腿,眼神凶狠,浑身气势比之先前更汹涌,像个随时会炸燃的小筒子。
那人感到自己世界最黑暗的时候即将来临,没人能阻止燕江流,只能放弃的闭上眼睛,等待再次断腿感觉来临。
“来晚两分钟,你就走了,不乖。”听见祁星阔的声音,燕江流有瞬间恍惚,他怎么会来?
思绪还在怔神,腰间多了条手臂,眼前也多了只手,遮住他的视线,就连耳边也清静下来,只剩下身后贴过来人的呼吸,他能感受到祁星阔手心的温度,很热。
“等死?快滚。”祁星阔眼神平静,语气里含着些许忍怒。
死里逃生的两人相互扶持连滚带爬跑了。
祁星阔看见人走远,手掌微微用力,将身前人转得面相自己,再将人扣进怀里,拍着他的背,温柔安抚:“没事了,放松,我在,别怕。”
祁星阔没想到买包糖的功夫会让燕江流遇见这种事,谁也不知道当他看见燕江流被刺伤胳膊时,有多想灭掉伤燕江流的人,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会被查出来,先让那两人离开这里,再让人消失。
在莱城,让两个人消失的办法太多太多了,他手一下一下顺燕江流的背。
安抚人的同时也在安抚自己,别冲动,两个小喽喽让对方多活几小时。
鼻息间飘上来燕江流的信息素,那瞬间祁星阔脑海里的弦绷断了,多活个屁!自作孽不可活。
他点开智能机,找到祁奈的通讯号,敲敲打打飞快发过去一条短信,又点开许久不用的联系人,言简意赅的发送指令,做完这些,他总算平复下愤怒的心,有足够的耐心开导燕江流。
“小同学?我抱你回家,好不好?”
小同学没反应,像是睡着了。
祁星阔低叹了口气,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刚要碰他的腿弯,被一只冰凉的针剂阻止。
祁星阔抬头看向垂眸看过来的燕江流,他眼睛里有些水光,湿漉漉的,像是要哭了,唇上咬出些许白痕,从这痕迹能看出他咬的有多用力,递针剂过来的手还有鲜血缓缓流下来,刀口有些深。
看见鲜红的刀口,祁星阔眉间闪过一抹戾气,让那两人还活着太便宜了。
“乔治说,我不能流血。”燕江流轻声呢喃,“我怎么办啊?”
声音里满是失措和无助,还有些难受。
祁星阔心跟阵扎似的,疼得有些难呼吸,他脱下衬衫,轻轻握住燕江流的胳膊,低头认真包扎,声音是燕江流最喜欢的那种低沉:“我在呢,你会没事的。”
伤口被紧紧包扎住,血液不再欢快奔流,让祁星阔能从燕江流手里接过针剂,握起他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动作轻柔的将针剂推进去。
祁星阔没有把用掉的针剂管乱扔,摘掉针头放进针管里,揣进口袋里。
这时,先前有些脆弱的燕江流渐渐缓过神来,说话还有些情绪残留:“你怎么来了?”
祁星阔单手揽着他往家方向走,无奈低声道:“我说过来接你,你是不是当耳边风了?”
“我忘了。”燕江流揉揉鼻子,还是强装有底气的回答。
祁星阔看他眼底还有些无助情绪残留,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叹了口气:“心里也没想记着吧?”
燕江流抿紧唇没反驳,祁星阔说的实话,他是真没想起来这事,实际上真在学校等到祁星阔过来接他,不知道论坛会说什么,再说他心里早做好跟人保持距离的准备,没必要拖拖拉拉的。
谁知道这一早走就出这种事,也是今天倒霉,碰到那两人。
好死不死被划伤胳膊,还被祁星阔抓到,燕江流回想短短十分钟里发生的事,懊恼之余有些心怀不安,他敢肯定祁星阔知道他的真实性征了,比较庆幸的是祁星阔出现的够早,否则他连美人鱼的身份也要跟着一起泄露,到时候乔治绝对会想办法将祁星阔弄走。
他半敛眼眸,视线内只有他跟祁星阔节奏一致的两双脚,心不在焉的想该怎么和祁星阔说他是Omega装Alpha的事情。
祁星阔看几眼都只能看见他丢魂似的表情,睫毛偶尔不停颤动,表露主人内心的情绪波动,是在想怎么和自己解释性征问题?
小同学会掰出什么言论呢?他也跟着丢了下魂想。
祁星阔直接将燕江流带回自己家,路上征询过燕江流的意思,燕江流没拒绝。
燕江流无法拒绝,这要是捧着受伤胳膊回家,乔治会疯掉的,搞不好明天就会把他送到塞伯坦去,那个传闻中让人窒息的地方。
进祁星阔家里,燕江流表现很自然,反正不是第一次来,他捧着胳膊走到沙发上坐下,等祁星阔拿医药箱过来,期间他看见茶几上摆着几本书,书里还夹着几张便利贴,处处显露主人曾经翻阅过。
他不经意扫一眼,捕捉到美人鱼三个字,立刻转回视线,上手翻开到有便利贴的地方。
不仅有便利贴,书面内容还被主人红笔划线标注过,他不由得被吸引视线,仔细阅读后发现这页是说美人鱼性情变化及如何安抚的,合上书的时候,他很疑惑。
祁星阔好端端的怎么看起和美人鱼有关的书了?
是发现他的身份?
不可能啊,他很肯定他没在祁星阔面前露过马脚,也没露任何美人鱼特有的象征。
如果他真的没暴露,那只能说祁星阔爱好广泛,或者真如那天在烧烤摊说的,想做个美人鱼研究员。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在这方面是要努力。美人鱼研究员要求比一般职业还高,祁星阔不好好努力,确实只能说个空。
祁星阔拿着医药箱回来,看见他丢下书,靠在沙发上沉思。
今天把他带回来纯属意外之举,祁星阔没收起家里的书,让他看见美人鱼的书,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什么。祁星阔知道他脾气来得快走得也快,但这不限于他知道身份泄露被隐瞒那么久。
这么想来,祁星阔觉得还是早点让他知道事实。
“对书有兴趣?”祁星阔坐过来,打开医药箱,又去拆他手臂上的衬衫。
“没兴趣。”燕江流皱眉,衬衫贴在伤口那块,被血干涸后黏在一起,想硬拆恐怕伤口会再次崩裂。
祁星阔看他想伸手扯衬衫,按住他的手:“用剪刀,你别动,我来。”
燕江流现在看这伤口就想到暴露性征的事,莫名烦躁,被按住的手倏然收回来,忍不住蜷缩几下:“嗯。”
祁星阔从医疗箱里拿出剪刀,把他手拉到面前,先剪掉多余衬衫,再开始剪靠近肌肤的布料,五分钟过后,只有伤口那片剩下几缕布料,丝丝缕缕像缠绵不愿松开的藤蔓。
“就这样了?”燕江流看着胳膊上的白条条,看见祁星阔放下剪刀拿起一瓶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莫名头皮发紧。
“怕疼吗?”祁星阔问。
燕江流咽了口口水,抱着希望问:“我要说疼,你会不弄吗?”
祁星阔多看他一眼,抓过他往后躲的手臂,置于垃圾桶上面:“疼过就好了。”
燕江流胳膊收了下:“我——”
话根本没能说出来,祁星阔趁他因收回胳膊心里有些小侥幸时猛然出手,双氧水浇下,布料随着被洗掉的血水一并落下,疼痛接踵而至,燕江流一口咬住唇,要说胳膊和唇哪个更疼,短时间内他给不出个答案。
祁星阔下手很快,洗干净伤口,取过修复机器扣在他胳膊上:“十分钟。”
燕江流额头满是汗,像是被清洗伤口卸去所有力气,只能软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了?”祁星阔笑容淡淡问。
燕江流的手指落在修复器上,边睨着祁星阔的表情边说:“故意让我这么疼,你生气我不等你,自己先走了。”
“在你心里,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祁星阔将东西收回医药箱里,抬眼看向眉间多些沉思的燕江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个问题难道很难回答吗?
还是说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因今天救了他,所以问出来让他不好直白回答?
祁星阔感觉大概有些失望,对燕江流怀揣过多心思,想护着想拥有想圈在身边,然而他似乎不能这么做。
“不是小不小心眼,是你觉得我这个跟班不听话,觉得自己身为老大的威严被挑衅,心里不舒服。”燕江流说,看祁星阔脸上一闪而过的无奈,他疑惑道,“我说错了?”
“有点道理,但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个。”祁星阔看一眼时间,时间还没到。再看一眼燕江流身上的衣服,祁星阔皱眉。
燕江流顺着对方的视线也跟着看自己衣服,干涸的血迹遍布胳膊和整只手,衣服同样没能逃开这等厄运,被溅得没法看,只要他穿这身衣服回去,照样会让乔治想把他送去塞伯坦。
眼下的办法,只能求助祁星阔。
燕江流心里肯定不想这么求祁星阔,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想。
他动动屁股,往祁星阔面前挪了挪,再顺手扯扯衣服,让祁星阔看见上面的脏兮兮。身为一个独居好几年且将家里打理井井有条的清爽少年,肯定忍不了他穿着这身的。只要对方忍不了,绝对会丢身干净衣服赶他洗澡,到时候自己的小心机成功达成。
燕江流在心里将小节奏算得一套套的,就等祁星阔发话了。
祁星阔哪能看不出他心里的小算计,先前没等自己的账还没算,更有暴露性征在后,祁星阔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哪怕无法忍受一身血腥,还是撑着不开口,就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燕江流等了好一会,发现祁星阔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对方,再次扯扯衣服伸伸手,干涸掉的血淋淋在祁星阔眼前再度飘过,对方稳如磐石,视线始终停留在他胳膊的修复器上,像是压根没看见他的动作。
他再傻也知道祁星阔的意思,不就是张口求人吗?
真不是多大难事!
燕江流扣扣指甲缝,嘴唇动了好几下,声音无比轻道:“祁星阔,你能借我套衣服吗?”
“你说什么?”祁星阔仿佛是被他这句话唤回神智,视线飘在半空中落在他脸上,表情有些疑惑,“你刚说什么?”
求人的话说一遍是说,说两遍也没多大事儿,燕江流再说时有些家常便饭的意思:“我说,你能借我套衣服吗?”
“能。”祁星阔靠在沙发上,姿态有些散漫,睨着瞬间开心的燕江流,懒洋洋再度开腔,“那你得告诉我,你的信息素怎么回事。”
燕江流的开心僵在脸上,手下意识按在修复器上,‘滴’的一声,治疗时间结束,他被祁星阔看的紧张起来,眼神闪躲愣是不敢和对方对视,低头闷声拆修复器。
“Omega伪装成Alpha被学校查出来就得开除,现阶段联邦技术发展成熟,但Omega伪装成Alpha的不稳定因素依然太多,万一发情期突来,会造成重大事故,甚至会引发暴动,你的信息素很吸引人,我很奇怪是没人和你说过伪装成Alpha的后果?”祁星阔到现在都还能从干涸的血液上嗅到淡淡的香味,有些悠远有些香味久存,是一种挺特别的味道。
带人回来的路上,祁星阔心里一直都有个疑惑,为什么他闻到燕江流的信息素,没有被诱导的释放信息素,也没有发情的前兆,以往的生物学老师总说Alpha不能闻到Omega的信息素,会发生过火的事。他并不觉得自己定力惊人,尤其闻到的还是燕江流的信息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纵然燕江流身上还有丝缕伪装成Alpha的药剂味道残留,但更多的是属于他本身Omega特有的信息素,祁星阔敢肯定他就是Omega。
燕江流身上的谜团闹得祁星阔脑袋疼,捏捏鼻梁看向低头不说话的小同学,别人不想说他也不好强迫,想到小同学刚才的请求,他从燕江流手里取过修复器放在一边:“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一定非要知道个答案,你跟我过来,洗个澡换身衣服,我送你回家。”
“联邦对Omega保护过头,跟养花一样,我不喜欢。我想要像Alpha一样,被公平对待。”燕江流在祁星阔转身后倏然抬头倒豆子似的说。当祁星阔回头看他,他也不躲不闪,“我知道你说的那些后果,也想过处理办法,就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是啊,他要真是个普通转校生,没跟自己扯上关系,哪会被平白无故找麻烦,划伤胳膊以至于暴露真实性征?
祁星阔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对之前做过的那些事产生怀疑,或许不该那么做,给燕江流带来不必要的伤害。
“今天这事是我先动手的。”燕江流站起来说,提到那个嘴里不干不净的人,他神色冰冷,“不管再来几次,我还是会选择打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