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珩直直地看着那道光,就连眼底深处都似是能映照出光点来。
假设,那个叫“言洛”的木偶所言属实,眼前的洞口就是这个地方的出口了。即是说,曙光,终于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精神为之一震,但同时也有些汗颜于这样的出去方式,总结来说,是要把这里的木偶摧毁大半才可以出去是吧。
真是有够恶劣的趣味啊。
叶珩感叹了声,正想着要怎么才能跳出去,卡茨却用力顶了下他的小腿,由于事发太过突然,本就失血过多的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整个往前倒去。原本以为会直接摔倒地面上,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倒有什么柔软且炙热的东西横隔在他的腹部。瞟了眼身下的白影,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驮着他的卡茨猛地向前奔跑起来。
身后不断有木偶追来,却被卡茨一一闪过了。它跑得非常快,叶珩只觉得耳边风呼呼地掠过,腹部又像是被石头重锤着,令他有种直接昏死过去的冲动,好在他还是忍耐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拽着身下的白毛,咬着牙憋住将要出口的□□。
最后,在距离旋转的洞穴还有一米的距离,卡茨用力向上一跃,一瞬间,风压由上至下袭来,又伴随着不断飘洒而来的红黑色液体,整个狼身以及它背上那米袋似的叶珩都跟着进入那仅有的一点光芒中。
顶着满身腐臭的味道冲破洞穴,再度置身于青天之下,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垂于西边的晚霞映照着他们满是血红的身体,那样的景象,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不过,叶珩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痛苦地呛了声,攀着卡茨的身体,晃晃悠悠地从它背上滑了下来。屁股一沾到地上,便坐着再也不动了。
大概过了好久吧,他只是这么坐在地上,吃力地喘息着。待呼吸稍稍顺畅了点,腹部的疼痛减轻了点,这才后仰着脑袋,依靠着卡茨的身体看向四周。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小巷,狭长的一条东西走向,不远处的出口处还摆放着两个醒目的黄色垃圾桶,南北两面则是高楼的住房与低矮的店铺。此刻已是傍晚,住房区处的阳台已经没有外晒的衣服了,也没有什么人待在那儿,而右手边的商业街却依然充斥着欢声笑语,经久不衰。
他又坐了一会儿,接着猜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撑着背后的卡茨站起身来。一站稳身子,他抬头寻找起那栋充满了古色古香的建筑。他将视线从右挪到左,又从左移到右,可不管他怎么仔细查看,依然没有看到那栋可以说是奇怪的老式建筑。
凭空消失不见了?亦或是隐藏起来了?当然,如果是之前,叶珩或许会把这两个假设都给推翻了,因为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嘛。但现在不同了,在领教了别人那类似于隔离空间的手段后,只是这种程度的事情已经不能够惊到他了。
先不管这些事情,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要好好处理伤口才行,至少叶珩绝不希望发生“还没有抓住那木偶师,自己反倒先挂了”这种事情。
勉强施展个简单的障眼法,隐去身形,随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离开小巷,又向着商业街的地下停车场走去,他的车还停在那里呢。好不容易沿着阶梯走了下去,上了车,发动引擎,仅仅只是做这些动作,差不多已经要他半条命了。
叶珩低咒了句,坚持着将车开出停车场,又顺着记忆中的路段向镇外的郊区驶进。车子开到祈公山的山间高速时,还是一如既往地遇到如在夜幕中的倾盆大雨,不过今次还是和以往有些不同,至少……那个穿着婚纱的幽灵女并没有出现在车子的后座。
长长的山间高速蜿蜒曲折,车子在转过第十三个弯道后,只听得“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坚硬的物体砸在车子上的声音。
叶珩惊了下,侧过头,看向车窗外的景象。在昏沉沉的雨帘中,仅有的一丝车灯晕染出一张带血的脸庞,赫然贴在布满雨痕的车窗上面。暗红色的血和着雨水流淌下来,将整张脸染成绯红。
在车内昏黄灯光的映照下,那张没有身体的脸似乎正用力往车窗内挤,配合着外面不停下着的暴雨,嫣然有种它要躲雨的赶脚。它用力、再用力地往里挤着,只一会儿,那着了血迹的鼻子首先钻了进来,然后是有些凸出来的眼球,再来是布满红色的额头、紫红色的嘴唇、下颚……终于,整张脸都钻了进来,但它并没有因此缓下速度,而是直直地向着叶珩飞去。
噗嗤——像极了利器插破腹腔所发出的声响,染血的脸庞毫无预警地钻进了叶珩的脑袋。心道一声不好,想着双手还握着方向盘……可不等他做出什么应对的措施,一片黑暗忽地袭上眼睛,下一瞬,大脑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