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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报应不爽(2 / 2)


他自从回来开?始,一直阴沉着脸,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傅敏知道丈夫素来十分看重手中?的实权,也?要面子,这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如此?处罚,肯定是心里极为难受,她应该及时地安慰才是。

只是最近夫妻两人连连争执,各自都还有些别扭着,再加上此?刻谢樊的事才最重要,她一时也?没有顾得上。

见谢泰飞站了?起来,傅敏连忙说道:“夫君,我知道你这会心里不好受,可是事已?至此?,只要人都还在?,咱们侯府就总能有慢慢东山再起的机会……樊儿的事情?,你能不能也?找人打?点一二……”

谢泰飞只觉得心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一方面他不是不心疼儿子的,但是另一方面,对于谢泰飞这种行伍出身的人来说,他并不会把流放看的像女人们想象中?那样可怕——不过是走远一点,辛苦一点,男子汉大丈夫,不比别人缺胳膊少腿,怎么就还能死在?外面了??

更何?况,谢樊闯下了?这么大的祸,全府都跟着他倒了?血霉!难道不该责罚吗?要是再惯着他,恐怕下回就要灭族了?!

他想想自己的多年心血,还有当时同僚们怜悯的眼神,简直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憋着一口?气,直想破口?大骂,然?而看见妻子苍白的脸,终究还是把声音放的柔和了?一些,低声说道:“圣意难违,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等正式的旨意下来,我会打?点押送的人,让他们在?路上多看顾一些,不让樊儿受罪便是。”

谢樊一听,连忙膝行到谢泰飞面前,哀求道:“父亲!那些人都是阳奉阴违的,您就帮帮儿子吧,儿子不想被流放,儿子真的受不了?啊!让二哥去和白……去和大哥说,淮王殿下只要肯求情?,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谢泰飞想也?不想地说道:“不行,不能因为这件事再把你大哥给拖下水了?!”

傅敏本来还要好声好气地请求他,结果听了?谢泰飞这句话,当即就是一愣,不敢置信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谢泰飞耐着性子道:“现在?咱们府上遭遇了?这样的事,别的都不用再想了?,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只要遐儿能够顺利承爵,永定侯府的爵位就还保得住,所以?不管怎样,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事,都不能再牵连他。现在?,他才是大家唯一的希望,明白吗?”

傅敏真的不明白,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说来说去,合着整座侯府转眼之间都成?了?他白亦陵的,所有的人都要为了?保全他谨言慎行,因为他是侯府保留爵位唯一的希望?

开?什么玩笑呢!

傅敏努力让自己冷静,尽量用舒缓的语调对谢泰飞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樊儿也?是你的骨血,你不能不心疼他,咱们一定要想办法。遐儿本来就得皇上爱重,而且淮王很在?乎他,真的很在?乎他,只要让他去跟淮王说一句就行了?……”

妻子过去温婉贤淑,知情?识趣,从来都不提过分的要求,可是涉及到孩子就像是魔障了?一样,根本就说不通!

谢泰飞忍无?可忍,霍然?一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勃然?大怒道:“你到底明不明白,他是罪有应得,有什么可求情?的?现在?没有把侯府抄了?,把咱们一家子都赶到大街上面去,已?经是皇恩浩荡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忍不住就把心里藏了?许久的念头说出来了?:“遐儿小时候就被送出府去了?,咱们从来都没有管教过,谢樊却是一直在?侯府长大,什么都没有亏着他,结果你看看,他连他大哥的一个小拇指都比不上,还连累全家跟着他倒霉!这难道不是自己做的孽吗?”

谢樊整个人都傻了?,半张着嘴看着谢泰飞,颤声道:“爹,你的意思,是我活该?是为了?不连累白亦陵,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流放,觉得我……流放的好?”

谢泰飞沉默了?片刻,竟然?没有否认儿子的话,淡淡地说道:“你看看那韩先生,前一刻国师,下一刻地狱,那是为什么?因为他害了?别人的孩子,不做好事遭报应了?!可见老天有双眼,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底下的人呢!”

他这句话只是无?心说出来的,却让傅敏感到自己如同受到了?点击电击一般,她的脑子里面嗡嗡乱响,各种声音嘈杂,唯一剩下的那一句话只是谢泰飞所说的——“因为他害了?别人的孩子,不做好事遭报应了?”!

心头恐惧层层翻涌,她不知道父子几个后面还说了?什么,恍恍惚惚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回到后面的佛堂,看见刚才自己插在?香炉里面的香,傅敏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害怕。

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喃喃地祈祷道:“佛祖在?上,求您原谅信女吧,不要为难我的孩子,他还小,不懂事,以?后信女定然?会好好教导他。我、我……”

傅敏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是逐渐变成?了?自言自语:“我不是有心要亏待白亦陵的,那时候成?亲好几年了?,老夫人催得紧,我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生下来就有缺陷,我没有办法,我只是想找个合适的男婴养着,我、我怎么也?没想到,抱来的居然?会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我受不了?给她养孩子!”

“可是现在?……”她泫然?欲泣,简直心如刀割,“她的孩子还是长大了?,把我儿子比的一文不值,还要继承侯府的爵位!这多可笑啊……他又不姓谢,凭什么,凭什么……”

这一切真的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想想自己辛苦算计了?这么多年,就得到眼前这样的结果,她曾一度以?为她赢了?,但此?时此?刻,还是一败涂地,什么都没有剩下!

傅敏的胸口?简直闷的发疼,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起了?一阵大风,把没有掩好的窗户刮出了?一条小缝,佛前的那三炷香嗤嗤灭了?两支,散发出缕缕余烟。

傅敏吓了?一跳,连忙将?那两支灭了?的香从香炉里面拔/出/来,连连告饶:“佛祖恕罪,佛祖恕罪,信女知错了?。求您保佑我哥哥早点回来,救救我的儿子吧!信女真的知错了?!”

不光是她,整个永定侯府的气氛都不好,谢泰飞见傅敏一个人默默走了?,本来有点后悔,在?后面跟了?几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两个人说不到一块去,即使他跟上了?,亦是争执,叹了?口?气,也?转身出了?前厅。

整个厅里面只剩下谢樊和谢玺两个人,兄弟两人一个跪在?地上,一个站在?窗边,都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谢樊忽然?冷笑一声。

谢玺抱着胳膊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他那一声笑,冷淡地说道:“疯了??”

谢樊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褶皱的衣服,冷冰冰地说道:“我现在?算是看透他们了?。这是什么爹娘?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在?他们眼里,什么都比不上脸面重要,儿子不能争光,就该死。”

谢玺皱眉道:“你自己闯了?这么大的祸,不被打?死就是好事了?,还埋怨别人不救你?”

谢樊冷笑道:“你想想白亦陵,他也?是爹娘生的,三岁,就给送走了?,走了?就走了?,起初那几年他没个职位的时候,家里可有人提过他?没有。后来他当了?官,有出息了?,有事求着他了?,爹又开?始惦记着。经历过这一遭,我算是明白了?。”

谢玺带着几分惊愕看着自己的弟弟,没想到谢樊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他一时间,竟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确实无?可替父母辩驳。

谢樊还没说完呢:“现在?终于轮到我了?,等我一走,估计这辈子也?回不来了?,更出不了?头,没两年他们就得把我忘到脑后去。哼,二哥,下一个就轮到你,自求多福吧!”

他凄厉地笑了?两声,扬长而去。

谢玺只觉得心头烦乱无?比,一方面暗暗唾弃弟弟混账,另一方面却难以?抑制地觉得,他所说的话,也?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

谢玺并不认为父母哪里对不起自己和谢樊,谢樊这件事完全都是他作出来的,可是即使不待见白亦陵,他也?不得不承认,父母对待长子的态度确实凉薄,即使是谢泰飞,口?口?声声说的也?是,因为白亦陵有用,是侯府的希望,所以?才不能拖累他。

所以?自己和谢樊……在?父母的心里,又究竟算得上什么呢?

有的事情?不能深想,深想就会心寒,谢玺觉得父母一直都对自己很好,他不应该怀有那些大逆不道的念头,但也?确实并非只由这一件事而来,随着年龄渐长,他正在?逐渐觉得,刚毅的谢泰飞和温柔的傅敏,不像自己小时候仰望的那样完美了?。

谢玺望着外面发呆,此?时春风中?还带着几分没有随着冬季离开?的料峭之意,一阵紧似一阵,外面的树木摇摆如同憧憧鬼影,天上一轮明月,惨白的如同死人面孔。

一切都是那么阴森、晦暗。

虽然?在?宫中?许久,全身疲惫,但他还是忽然?不想留在?家里了?,霍然?站起身来,大步离开?了?永定侯府。

谢玺也?没骑马,一个人在?街上转了?几圈,他心中?犹豫,想起谢樊那副样子,有点想去找白亦陵,问问他有没有办法,但是琢磨了?许久,觉得这种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行为太过无?耻,他实在?抹不开?那个脸面,依旧还是没去。

晋国繁华,京都的傍晚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路上人群车马来来往往,踏春归来的女子们私语笑闹,空气当中?暗香浮动。货郎的叫卖带来一种烟火红尘的俗世温馨。

谢玺在?人群当中?走了?一会,他的性格有些急躁,本来不喜欢这种被推来搡去的感觉,此?刻却难得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干脆便捡着最亮最热闹的地方走去,结果到了?门口?,被两名美丽女子一招呼,才发现那里正是京都十分有名的一家青楼——月下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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