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韩国夫人差人去寻卫国公和昌武郡公,将平阳侯府之?事说与他?们听时,那二人便知道会有这结果,故而还没到平阳侯府之?前,便叫人送信回府,说三娘这晚要归家小住。
时辰已经晚了,韩国夫人又是出嫁女,叫哥哥们接回来住,想也知道是出事了。
卫国公夫人这么一听,便猜到了几分,忙叫人去将韩国夫人出嫁前住的院落收拾出来,再添置些日用东西过去。
至于乔老夫人,毕竟已经年高,既然已经睡下,无?论是卫国公还是韩国夫人,都不想再去搅扰。
“三娘,天下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临别前,昌武郡公抚慰堂妹道:“这事交给我?们,必然不叫你失望,去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天一亮,太阳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娘家永远是女人最安心的港湾,韩国夫人心头泛酸,哽咽道:“知道了。”
“去吧,”卫国公摸了摸小堂妹的头,又嘱咐昭和公主:“时辰不早了,你也别连夜回去,在这儿陪着你姨母住一晚,宫里边儿叫人去说一声便是。”
昭和公主人都到了这儿,自然不会走,更别说她也放心不下姨母,笑?着应了声:“好。”一家人彼此道别,便各自回去安置了。
哥哥跟嫂子毕竟是不一样的,直到回到自己房里,卫国公夫人才询问丈夫今日之事,听卫国公说完,不禁赞道:“做得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纪家能做出这种事来,再继续攀扯下去,那才麻烦呢!”
卫国公叹道:“我?也觉得断的好,只是三娘日后如何,却得细细思量。”
“三娘才二十七岁呢,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瞧瞧她那张脸,说是十七都有人信,”卫国公夫人神情?中有些歆羡,散了头发,随意梳了几下,又失笑道:“她不是小孩子,知道将来的路该怎么走,你别急着替人做主,且叫她冷静下来,再慢慢商量。日后若是有合适的人,咱们就添补嫁妆,叫三娘风风光光的出嫁,若是没有,留在家里做伴儿,也是好的,都是自家人,哪里会委屈她?”
卫国公听得颔首,舒口气道:“是这个道理。”
……
或许是因为哭过一场,心里边儿的苦闷随着眼泪流出,又或者是因为闹过一场,那点郁气也随之消散,韩国夫人梳洗过后,人刚沾到枕头,就合眼睡了。
昭和公主想了一肚子悄悄话,想说给自己姨母听,哪知人家早早睡了,倒是被闪了下,闷闷的嘟囔一句,又忍不住笑了。
这其实也是件好事。
没心事,睡得着,就说明这事儿真要过去了。
这夜,乔家人心里边儿或多或少的都有点儿担忧,但总体来说,还算是过得去,但到了纪家,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平阳侯当年迎娶韩国夫人,虽然有彼此家族里边儿的考量,但那时候,他?也是真心爱过她的,可婚姻并不仅仅是爱情,还有柴米油盐。
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孩子,中间便缺少了最?重要的润滑与纽带。
最?开始的时候,平阳侯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见身边人儿女成行,自己家里边儿却连个信儿都没有,不知怎么,心里边儿就觉得空落落的,再瞧见妻子,心里边儿便不由自主的生了几分埋怨。
母亲的心思他?都明白,甚至于他?自己,也期盼着有个孩子。
那天他?的确喝了酒,有了三分醉意,但若说是醉的连人都认不出来,那便是骗人的了。
他?只是有点不甘心,想赌一把。
就这一次。
平阳侯在心里想:要是能一举得子,那就抱回府,跟三娘一起把他?养大,要是不能,从此之?后,我?也就歇了这心思。
时也运也,没过多久,母亲便兴冲冲的告诉他?:七娘有了身孕。
听见这消息的时候,平阳侯的心情?很复杂,有自家后继有人的欣喜,还有对妻子的歉疚,还掺杂着对自己的埋怨,不一而足,对着母亲难以掩饰的笑?容,他?说了句:“好。”
直到今日,平阳侯都能想起那日自己心中的五味俱全,可是现在,韩国夫人告诉他?:其实他?根本没有生育能力,这算是怎么回事?
疯狂过后,他?逐渐冷静下来。
七娘有孕的消息传来,母亲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甚至没有去细思,而他?,那时候心中百感交集,更没有细细想过这事儿内中会有什么隐情?,现下那个五彩斑斓的美梦骤然被韩国夫人戳破,他?在不可置信的同时,也不禁生出了几分不安。
身上的鞭伤仍旧在作痛,动一下,都扯得皮肉一阵抽搐,平阳侯叫仆从搀扶着站起身来,先去瞧纪老夫人,好容易帮着顺过气来,睁开了眼,这才道:“阿娘,七娘有孕的事……”
纪老夫人被人送到了塌上,目光浑浊,面色蜡黄,一听七娘有孕这几个字,眉宇间登时闪过一丝焦急,拉着儿子的手,迫不及待的想要说句什么,结果嘴里边儿冒出来的,却只是:“啊,啊啊……”这么几个字。
平阳侯见状一呆,纪老夫人也呆住了,两手在空中疯狂的挥舞一会儿,想要说句话出来,却也未能如愿。
一丝唾液顺着她嘴角流下来,落到衣襟上边儿,染出了一块指头肚大小的湿痕,纪老夫人神情?惊惧,呆滞了半晌,忽然间声音喑哑的哭出了声。
正是深夜,大夫都不好请,这会儿还没人来,有上了年纪的嬷嬷守在边儿上,见状低声道:“老夫人,仿佛是中风了……”
平阳侯心如刀绞,却也无?计可施,想要劝慰母亲几句,却见纪老夫人僵直的手正在床褥上疯狂拨拉,似乎是想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他?心头一酸,忙道:“阿娘,您想说什么?”
纪老夫人惊怒之?下,面孔都扭曲起来,两手一起摆出个“七”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平阳侯会意,阴着脸道:“七娘呢?带她过来!”
仆婢们噤若寒蝉,内室中落针可闻,仆婢们匆匆出去,很快又回来了,面带难色道:“七娘还被关在笼子里,钥匙都被毁了,锁头轻易又打不开……侯爷,可要将那笼子抬过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一天写完的,结果家里来了客人_(:з」∠)_明天恢复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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