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好像忘了晚上还要做些什么,父母守在医院里陪着江盼,至于她,她么,反正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家里司机开来接她的车她没坐,淋着小雪独自回家,灯光浮沉里的小绒毛,一落到实物上,顷刻间融化,消失殆尽。
平日里活泼闹腾的大小姐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挺震惊的,只以为她一时赌气,慢慢跟在身后也算保护。
冬天本就黑得早,湿润的空气里带着薄雾,呼吸间,连鼻子都冻僵了,迎面的风吹来,刮在人脸上,吹得人耳鸣。
宋凛这个点回家已经很晚了。回去后她一刻也没闲着,一个人折腾着,把江盼的东西从她房间里搬出来,更多的,画好三八线,今后互不干涉。
江盼退烧后已是当天晚上的事,宋居正夫妇为她办理好手续,几人一同回来,除了给宋凛带了夜宵,还撞见家里的满盘狼藉。
阿姨起初只以为是宋凛突然发疯,等江盼走了看,发现那些都是她的东西,瞬间不淡定了。
——宋凛讨厌她。
这是江盼最先蹦出脑子里的想法,她也不知怎么的,明明高烧才退,还有些剩余的头昏荡漾其中,她直冲到她房间质问:“宋凛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凛埋头整理东西,头也没抬,声音很僵硬,“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你还看不出来?我讨厌你,不想跟你住一个房间了。”
阿姨听见这阵吵闹也跟了过来,也许是因为性格的缘故,她偏爱江盼比宋凛多一些。
“宋凛你这是什么态度?妹妹哪里惹你生气了,你觉得你这样做礼貌吗?”
宋凛干脆撂下了手里的东西,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气的毛孔都比往日更狰狞而张得更开了,江盼很少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为之一惊。
“我觉得很礼貌啊”宋凛满不在乎的口吻,“她本就不是我家的,是我捡回来的,我想怎样就怎样,你要是喜欢,也可以让她跟你一起住啊。”
“什么东西!”阿姨少有的怒气,全发泄在宋凛身上。
又怕吓着这个一直没安全感的孩子,阿姨拉着江盼转身就走,快速调整情绪,在愤怒与心疼方面切换自如,小心哄着:“没事的啊没事的,阿姨让保姆单独给你准备一间房好吗?”
招手即来挥之即去,江盼只觉得自己像个累赘,也像个皮球,被人踢来踢去,从这里滚到那里,像个烫手山芋,没人想接手,即使宋凛的家人已经对她很好很好了,但就是这样的好,却让她充满了距离感。
原本稍稍安定安稳的心,被宋凛这样几句话,击得粉碎。
她最喜欢,最崇拜的宋凛,那个一直站在她身前保护她的宋凛,对她发了脾气,她讨厌她了。
江盼当晚的心很难受,宋凛又何尝不煎熬,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在那之后,宋凛和学校的一群太妹混混们混在了一起,表面上自认为吊炸天,经常恶作剧学生,背地里又甚为不屑。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们很久没一起上过学。甚至连家里的共用晚餐,从最短的同一边变成了最远的对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