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清泉屋”的老板娘清点了前台一日的收银后,将钱箱上了锁,抱进自己的卧房里。
随后她提着灯笼在旅馆一层检查了下,确认这个时间里客人都上楼睡觉去了,她也打了个呵欠,将灯笼里的蜡烛熄灭,也回房间睡觉。
就在她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二楼相邻的两个房间窗户突然被人静悄悄地打开,七道身影飞快地翻窗落地,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身影迅速地消失在夜色里。
今晚的月色很好,不用照明也能看得清路线,几人很快来到河边,纲吉问:“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堀川国广提起一串他傍晚从厨房里偷偷拿到的打算:“我这边很顺利!”
“我也是。”陆奥守手里拿了根银簪子,这是他从杂货铺里买来的。
这个时代的银矿开采难度减小,寻常百姓也用得起银制品,就是杂货铺老板看到他买的是给女性用的首饰时,眼里露出了暧昧的笑容,还给自己来了波商业吹嘘:“收到这么精美的簪子,您的对象肯定会高兴坏了的。”
陆奥守觉得,要是银器能对怪物有用,那怪物肯定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但他没办法跟老板解释,为了避免被人怀疑,陆奥守仿佛落荒而逃般离开了杂货铺。
最后清光和安定也相视一笑,从身后掏出个皮球那么大的包裹,展开一看,是一张编织得很细密的渔网。除了渔网之外,还有几根用坚韧的牛筋鞣制而成的绳索。
清光:“这是在最后时刻,如果前两种方法都不管用,怪物要逃回水里去时,用渔网把它捞起来!”
安定则甩了甩绳索,身后仿佛有个恶魔的小翅膀在扇动:“然后我就会用绳子捆住它,把它拴在树梢上,等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刻,阳光就会率先照到它。”
剩下的长曾祢与和泉守则分别站在桥的两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水下的动静。
纲吉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他今天穿着的不是那套比较华丽的狩衣,而是换了身青灰色的和服,脚下踩着木屐,在头发上扣上一顶这个时代很常见的圆边礼帽,看上去就像个普普通通的路人。
为了引诱出那只触手怪,纲吉决定自己假扮成喝醉了的路人,为此,晚餐时他还让老板娘多准备了一瓶酒。
老板娘本来看他年纪小,不想给他送酒来的,但是看到屋子里的长曾祢后,忽然就放心许多了——她还以为那瓶酒是给长曾祢喝的,在场的人当中,要说谁看起来长得最成熟,那就非长曾祢莫属了。
可谁能想到,长曾祢虎彻算是本丸里年龄第二小的刀了呢?
纲吉打开酒瓶,在身上沾了点酒液,目光落在埋伏在附近的刀剑们,和他们视线对上,看到大家朝他比划OK的手势,他深吸一口气,用很轻的声音在耳机里说:“那就开始计划吧!”
“收到。”
终端搭配无线耳机,这种超出时代科技范围的东西确实好用,为了降低怪物的戒心,他们埋伏的距离都相隔得比较远,除了视野最好的桥上外,其他人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脸。
这套设备在出阵时太有用了,刀剑们都爱不释手,非常满意。
纲吉一步一步踩上木桥,为了显示他是喝醉的,还故意没有踩直线。结实的木桥上发出钝钝的脚步声,就像是个醉鬼在摇摇晃晃地过桥。
这是纲吉晚上在清泉屋里观察到的,并据此模拟出了醉鬼的脚步。
来之前纲吉几人已经调查过了,在这座桥上失踪的人全都是喝醉了酒的,夜晚虽然行人不多,但也不至于只有醉鬼出没,而其他人为什么都没事,偏偏只有喝醉酒的人出事了呢?
只是因为醉酒的人警惕性比较低吗?
纲吉觉得并不是这么简单的,那怪物一开始的目标应该就是身上带着酒气的人,所以它在发现了纲吉等人后,并没有马上朝他们冲过来,而是先把桥上的人拖入水中。
“不管这个猜测对不对,现在也只能做这样的假设了……”纲吉缓缓走到了木桥的中央,隐藏在宽大的袖子底下的手指紧紧攥起。
虽然知道附近埋伏着自家的刀剑,可一个人走在这阴森森的地方,纲吉还是难免会有点生理上的紧张,浑身的血液都有些僵硬,迈着两条略微沉重的双腿,这时候他的脚步声听起来还真的很像个醉汉。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从水中突然射出十数根宛如章鱼腿一般的触手,自下而上朝天而起,然后迅速回拢,以最快的速度想要卷走桥上的人!
“来了!”纲吉大叫一声,火炎点燃的瞬间就快速飞向了空中,躲开触手的同时,又抱住了其中一根触手,将其奋力一甩,把水面下的庞然大物从水中拔了出来!
堀川看清楚那个向自己飞砸过来的玩意长成什么样子后,喃喃了一句“真的长的好丑”后,立刻把脖子上的大蒜拆下来,一颗颗丢进了怪物大张的嘴巴里。
“呸呸呸!这是什么,根本不是下酒菜,好难吃……”触手怪被甩上岸,脑袋砸在地面上,还有点晕乎。嘴里被扔进了大蒜,它下意识地咀嚼了两下,然后全部吐了出来,眼睛红得要冒火,“你们给我吃了什么难吃的东西!我要吃掉你们洗洗嘴巴里的味道!”
触手怪飞快地扑向堀川。
堀川早有准备,沿着自己准备好的路线就地一滚,跑进了九曲八拐的巷子里,触手就算伸得再长,也很难在巷子里抓得到他。
而与此同时,接替他而上的陆奥守“砰砰砰”开了好几枪,触手在火器的冲击之下流出了不少血,虽然没断,却也让怪物疼痛了好一会儿,还因为枪的冲力倒退了好几步。
陆奥守见状快速靠近了怪物,将银簪子一把扎进怪物的心脏里。
怪物疼得嗷嗷叫,可是依然没有受到致命伤。陆奥守买的银簪确确实实地扎进了肉里,然而怪物的自愈能力很强,不光在短短几分钟内伤口就愈合了,还把簪子吸入了体内。
陆奥守惊讶叫道:“这也不行啊!”
然后迅速躲开触手怪随之而来的进攻。
长曾祢、和泉守在旁边分散怪物的注意力,替危险近身的陆奥守打掩护,顺利让他撤了出来。
怪物见状不妙,他认出来那个飞在天上的那个少年就是他昨晚碰到的人,而这些剑客都是少年的帮手!虽然少年没有日轮刀在手,可他的那个火炎也是十分可怕的,哪怕杀不死自己,也会让它元气大伤!
这也是怪物为什么今天也会出来觅食的原因,如果不吃人补充力量,它被纲吉消耗的那些体力靠自愈是补不回来的。
纲吉也算是误打误撞了,他以为怪物是每天都会出现的,却没想到如果怪物没有受到很重的伤,它恐怕会躲起来一段时间,在纲吉等人离开镇子后再出来作威作福。
说起来,怪物也是收到了风声,听说鬼杀队的人要来歼灭它,所以它才顺着河流跑到下游来避避风头的。
没想到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它精心为自己挑选的避风头的地方,也还是不安全!
怪物心生退意,它效仿昨天那样,以脸趴地,用触手代替自己的双腿,身上像是装了几百个滑轮一样,飞快地逃向水面,并不跟纲吉等人纠缠。
然而它的动作速快,却早有人守在河边,大渔网在它即将入水的瞬间一把收起,把怪物重新打捞了回来!
“啊——没想到河源之子还能有打渔的技能,今天之后主人会不会发现我又多了一个才艺,从而更加喜欢我了呢?”加州清光笑着拎起打捞上来的怪物说。
清光自称是河源之子,只要是因为用河川中的水锻刀,能将他打造得非常锋利的缘故,其实跟打渔什么的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怎么诠释还不是清光自己说了算,只要他高兴就好。
只是作为清光的搭档,安定总是忍不住说跟他抬两句杠:“那工匠当初应该把你打造成一把鱼叉才比较合适,还有,这条大鱼我也有份的!”
怪物在网中挣扎不休,手脚并用地想要扯断渔网,就在它以为自己能够冲破渔网时,嘴上吵得欢快的安定和清光目光同时一凛,配合默契地用牛筋制成的绳索绕在怪物身上,足足缠绕了五六圈!
怪物被五花大绑起来,手脚都用不了,只能疯狂甩动脸上的触手,然而其余的人捡起渔网兜头盖在怪物的脸上,触手无法伸出网外,拉得越长就越容易打结。
“放开我……”怪物努力想要挣脱,然而好不容易伸长触手,想要扯开渔网,就会被附着着灵力的刀法给斩断。
由于手脚都被捆起来,怪物无法移动,它脸上的触手再能耐,此时也像游戏中站桩打怪一样,只要伸出来就有人切断,同时还能给刀剑们练练手。
怪物又怨恨又惊恐,如果时间再这样耗下去,它就算无法被这些人类杀死,却还是会被太阳光杀死的!
“不行,我一定要逃离这里,远离这群煞星!”怪物咬牙切齿地下定决心,它骤然将脸上所有的触手都收了回来,把所有的能量都用来调动异能。
忽然间,水面上狂风大作,在触手怪桀桀怪笑声中,河流上卷起一道骇人的水柱,像是龙卷风一般朝众人席卷而来。
“不好,大家快点让开!”纲吉叫道。
“可是……”众人看着还被捆在地上的怪物,实在不想就这样放过它,看着那张奸诈阴险的脸上笑意更瘆人,刀剑们都觉得有些手痒。
这怪物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可是水上龙卷风的速度太快,他们又没办法移动这怪物,只好先听主人的话,暂时退到一边。
“桀桀桀,这样我就可以趁机逃跑了,就算没有酒味的人类味道差了点,但是只要能补充我的力量,难吃又算得了什么!”
怪物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却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翻山越岭,快速跑进了城镇。
……
“糟了!那边一定是怪物!”灶门炭治郎背着木箱,又加快了几分速度,他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目光却紧盯着河边那道冲天而起的水柱,眉毛不自觉地皱了下,“这个气味……除了之前闻到的鬼的气味外,还有前两天碰到的那些人!”
那些佩刀的人,以及他们当中那个褐色头发、穿着狩衣的少年!
炭治郎又嗅了嗅,稍微放心了点,虽然鬼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但是在场的人应该都没有流血。
他继续保持高速奔跑,终于在水柱把岸边的树木全部拔地而起时赶到。
与此同时,纲吉避开水龙卷的攻击,觑准怪物逃跑的方向,头顶的火光微微一颤,他轻轻说出:“零地点突破,初代版。”
“水之呼吸·贰之型,水车!”
当刀锋砍向鬼的脖子时,纲吉的冰也在同一时间将怪物冻了起来,结冰速度与斩首速度同样很快,就在纲吉不小心把炭治郎的刀锋冰冻住的时候,两人的视线也正好对上。
纲吉:“……”
“……”炭治郎,“……啊,是那天下午见到的神官!”
鬼的能力被封住,水龙卷也因此消散,地面上重归平静,刀剑们纷纷从巷子里跑出来,结果就看见纲吉正在跟一个红发少年“深情对视”,那少年一手还握着把刀,保持砍向怪物的姿势。
跟随炭治郎的乌鸦已经落在了附近的屋顶上,正歪着脑袋,用那双漆黑的小圆眼睛,把这一幕忠实地记录下来。
炭治郎的木箱在赶到现场的时候被他放在了路边,此时木箱仿佛感应到已经没有危险,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自己推开,一个穿着粉色和服的娇小女童从木箱子里钻出来,然后“咻咻”两下拉长身体,慢慢走到了炭治郎的身后,用好奇的目光看向纲吉。
纲吉:“……”
妈呀,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到底谁才是妖怪啊!
为什么这个世界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正常,还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几分钟后,两个少年坐在河边,把话题说开。
“我叫灶门炭治郎,这是我的妹妹祢豆子。”他看向旁边的少女,咬着竹筒的少女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他的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炭治郎的声音很温柔,并充满了耐心:“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鬼’,这个世界的鬼大概跟书上写的不太一样,所有的鬼原本都是人,而大部分的鬼都是由鬼的始祖——‘鬼舞辻无惨’的血液所改造的、没有人性并喜欢吃人的怪物。”
炭治郎说起了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他和妹妹本来生活在一个虽然贫穷却幸福的七口之家,他是长男,父亲病逝后就承担起这个家庭,每天靠贩卖柴火来维持生计。祢豆子是长女,负责帮母亲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是个温柔可人的少女。
本来他们的家庭会就这样贫穷且幸福地生活下去,然而那天炭治郎下山卖柴,回来时遇到大雪,不得已在山下过了一夜,回到家时,家里就只剩下祢豆子还活着了。
然而妹妹虽然是活着的,却成为了鬼。
从此之后,炭治郎就以寻找鬼舞辻无惨为目标,他带着妹妹加入了鬼杀队,以呼吸法和日轮刀接受灭鬼的指令,那只总是埋汰他的乌鸦,就是给他发布指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