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洋又是一夜没有睡好,自家女儿中途醒了好几次,他和江甜就是你蹬我一脚,我?蹬你一脚,谁在家里?没地位谁起来弄。
基本上都是赵一洋起来。
早上一到厂里?,组里?的人就围过来抱怨。
“赵工,你知道吗,昨天夜里?,我?们宿舍有两间房都是大门敞开,没人回来的。”
赵一洋一头雾水:“什么玩意儿?”
周继云也?进来掺和:“老?季和池总,两个人一夜没回来睡,大门都没关。”
赵一洋对此倒是很震惊:“真的假的?我?还以为老?季是和尚呢,活生生大姑娘在身边这么些年的,居然不动。”
“切,他肯定是得手了。”
“哎,老?板没人性,自己吃肉,下属就拼命加班,吃斋。”
“长河电池,血汗工厂!”
……
池怀音回去换了身衣服,就按时回岗位干活了。
有时候还是会有些精神恍惚,脑中总是不断回忆。
季时禹抱着她,一寸一寸地吻着她的皮肤,两个人都仿佛找到了归宿。
他是个不?会说情话的人,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他看电影,看到那些外国佬不?断抱着女主说“我?爱你”,都会嫌肉麻。
夜里?,她累到一动不动,他以为她睡着了,抱着她,无比珍惜地拨弄着?她耳边的碎发,低声而笨拙地说着?:“怀音,我?爱你。”
池怀音背对着他,依然没有动,假装睡着,眼眶中却积起了水汽……
他最最大男子主义,还肯别别扭扭地对她解释。
“我?没办法?把发生的事情抹去,我?学生时代没接触过别人,就钟笙一个,我?也?确实喜欢过她。她嫁人之前,我?已经不?打算再等,和她说明白了,后来她嫁人了,做出了选择,我?就放弃了。”
“和你在一起,我?心里?已经扫得空空的了。我?的心思?也?不?是你想得那么龌龊,外头愿意和我?睡觉的女孩很多,每一个都去睡,睡了还要?负责,我?这辈子要?后宫佳丽三千人了。”
说到这里?,池怀音忍不?住啐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一呼百应呢?”
“你敢说你不?是看上我?长得俊俏?”
“呸。”
“你要?我?解释,为什么是你,我?解释不?出来。我?只知道,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美好的姑娘。我?一想到这辈子是和你走下去,就觉得这人生很有意思。我?要?是让你走了,我?就是个大傻子。”
“你本来……也是大傻子。”
季时禹见池怀音态度并不?抗拒,笑笑承诺道:“以后钟笙就是要去跳海,我?也?不?围观,你不?喜欢我接触谁,我?就不接触。”
他怕尴尬,不?等池怀音说话,就直接接了下去:“你以后也不?准见对你别有所图的苍蝇,一定要?见,我?必须在场。”
“怎么喜欢我的就是苍蝇了?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哼。”
……
池怀音觉得,那一刻,心中存了许久许久的不?安和疑惑好像都飘散了。
爱是什么呢?爱不就是此生此世,此时此刻。
是她在他心里?,这就够了。
******
港城回归,举国欢庆之后,没多久,就爆发了亚洲发生金融风暴。
索罗斯个人和一些支持他的资本集团炒作外汇储备,经济影响政治,此事引得泰国政局动荡,紧接着?,这场风暴扫过了马来西亚、新加坡、日本和韩国。
很多人传说,索罗斯会来狙击港城,一时人心惶惶。
季时禹原本有意研发新的产业方向,但是时局动荡,为稳妥起见,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虽然整个亚洲的经济状况震荡,但是长河电池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在亚洲企业纷纷涨价的前提下,长河电池仍然超低廉的价格优势就变得更为明显了。
一时间,订单多到工人规模必须达到2000人,上沙镇的厂房规模根本不够。
季时禹的个人资产,也?随着长河的壮大而壮大。
季时禹踏实的做事风格,以及大气的性格,让很多人愿意和他做生意。
在他有意扩大厂区规模的时候,有一家铅酸电池厂的负责人找到了季时禹,想要把厂卖给季时禹。
赵一洋得知此事,非常反对,他将一份汽车杂志给季时禹看,指着?其中的一篇文章说:“你看,你想的东西已经有人在你前面想到了。国外的科技发展超前我?们几十年,我?们现在去研究这些,完全是炮灰。”
季时禹低头一看,是一篇关于通达新车EV1的介绍。
标题叫【不?是在充电,就是在去充电的路上:1997款通达EV1】。
见季时禹只是看了一眼,就没继续,赵一洋不?得不?说道:“这是通达出的一款划时代的产品,插电电动力汽车,主打零排放,整体设计和意识都非常超前。可惜的是,这款产品用的铅酸电池,受产品性能的限制,续航里程严重不?足,连基本的代步需求都不能满足,换镍氢电池也?不?能抢救,居高不?下的成本,让这款电动力汽车沦为笑柄,最终夭折。”
“通达这样国际型的企业都搞不?出来,我?们怎么可能搞得出来?”
赵一洋一副苦大仇深,忧国忧民的样子,季时禹忍不?住笑了笑:“我?现在还只是在考虑铅酸电池,你别害怕。”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搞铅酸电池,最后还是想搞汽车。”赵一洋皱着眉头想了想:“你该不会是要和你那个情敌,厉言修打对台,才要?搞汽车吧?我?的妈呀,池怀音看着?人畜无害,居然还是个祸国妖姬啊?”
季时禹嫌弃地看向他:“放什么狗屁,滚出去。”
“别买那个破厂啊,要?是真的能搞出铅酸电池,他卖什么厂啊!”
“……滚出去!”
虽然不停地阻止季时禹,但是赵一洋跟了季时禹这么多年,也?清楚他的性格,牛也?没他倔,他想做的事情,没有谁能劝阻得了。
就算明知会失败,他也?一定要?亲自尝试,真的失败了,才能相信这个结果是认真的。自信心也?是没谁了。
跟着?季时禹去看那个破电池厂,建在离上沙镇10公里外的下沙镇。
赵一洋一路都在碎念:“你看看这名字,下沙镇,溪山电池厂,又要?‘下’,又要?‘西山’,没有一样吉利的,有时候我?们做生意的,还是要讲点迷信,这个厂,买不得啊。”
季时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理都没有理赵一洋,把他当一旁嗡嗡的苍蝇。
到了溪山电池厂,接待他们的,是溪山电池厂的厂长,一个失败的经营者。
他一看到季时禹,就开始生硬地拍马屁。
“季总真的年轻有为,感谢季总百忙之中抽空过?来。”
说着,溪山电池厂还剩的十几个工人就走了出来,站在路两边围观季时禹和赵一洋,眼中透露着渴望,和长期不?盈利,被打击过来的一种?特殊的萎靡。
赵一洋被他们的目光瞅得毛毛的,凑到季时禹身边,低声说:“要?不?要?紧啊,这个厂看着?奇奇怪怪的,感觉跟丐帮似的,我?看报表,经营状况很可怕,看这样子,应该是真的了。”
季时禹没有说话,只是很仔细地参观着?溪山电池厂。
那个经营失败的人,对溪山电池厂应该是很有感情,竹筒倒豆子一样说着?自己的情况:“这厂原来是国营企业,我?爸的单位,92年破产改制以后,他承包下来了,只经营了三年,他就走了,之后就是我接手。我?哥哥在泰国做生意,搞金融赚了大钱,本来说要?给我?投资,我?借钱买了新设备,结果泰国今年金融危机,他也?破产了。现在资金链断了,我?只能把厂卖掉。”
季时禹看了一眼车间里的设备,转过头问他:“你们的产品,主要是什么销路?”
“我?们是给电动自行车做铅酸电池的,也?没什么固定合作的厂家,国产的电池厂也?没什么大销路,也?可能还是电池的性能不行,我?本来想着我?哥哥的投资进来,我?就去矿冶学院挖几个专家的。”
说到这里?,赵一洋不?屑地嗤了一声:“我?们森大不比矿冶学院好?”
季时禹瞥了赵一洋一眼,赵一洋立刻咳咳两声:“不?是鄙视你本科母校,我?这就是森大荣誉。”
那人见季时禹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立刻趁热打铁:“这厂的产权很清晰,地是镇政府的,我?们只有经营权,我?爸当年也不?傻,签了100年,所以还是很划算的。唯一有个请求,如果季总愿意收购溪山,这里?还有十几个工人,是溪山电池的老?员工,当初我?爸接下来的时候,就一直用着他们,希望你们也能继续用,他们都是很能干的员工,做电池也?有十几年的经验了。”
那人口若悬河,一直在说服季时禹,季时禹转了一大圈,大概了解了情况以后,问了一句:“你这厂,打算卖多少?”
那人看了季时禹和赵一洋一眼,弱弱地问了一句:“五千万?”
赵一洋听到这个数字,嘴角一抽,声音都拔高了几度:“开玩笑呢?!五千万买你这破厂?那还不?如去投资房地产!”
那人有些害怕,赶紧咽了一口口水。
“那……八百万?”
“……”
敢情先乱开个价,看看有没有冤大头接手?
这么开价,到底脑子有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