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洗漱完毕,四喜的脸上都还挂着笑意。
姑娘高兴,翠儿也跟着傻开心,不过她不了解情况,好奇心还很旺盛,忍不住就问:“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四喜也不着急回答,静静地趴在床上,用两只手捧着脸,晃了晃小腿,忽然问道:“你说,男人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翠儿吓了一跳,也认真想了一下,方才回答:“应该是,长得美的吧?一眼相中了便觉得喜欢。”
四喜摇了摇头:“书上可都说了,以色侍他人,能得几回好?”她虽然继承了大姐姐做菜的本事,却不曾继承她的感情经历,听大姐姐说,再怎么相爱的人,都该保留几分隐私给自己,倘使低到了尘埃里,便是野草,也不愿意在上面生长,这句话可不像菜谱那么好理解,四喜的心里万分茫然。
翠儿见姑娘发愁,自己也愁了起来:“我阿奶还在世的时候,经常教训小姑,说女儿家心思单纯、温柔驯顺,才能惹人怜爱,可是我小姑嫁人之后,经常挨骂受气,便是个孩子也能欺凌到头上……小姑夫起初还护着她,时间长了竟是烦了,居然帮着家里人作践她,硬生生把个孩子作践没了。我小姑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喜了,可是那赵家人却口口声声说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硬要我家退还聘礼,否则便休了她,小姑受不得冤屈,一时气不过,便投河自尽了……”
这个世道,女人活得着实艰难。
四喜仿佛颇有感触:“隔壁的三丫也是老老实实的,还未出嫁,便整天被她那个酗酒的亲爹逼着去唱曲儿……要我说,女人还是厉害些好。”
翠儿不信:“豆腐张家的娘子,可是够厉害的,说话爽利做事又勤快,哪个不说张家大郎有福气?可是他家阿婆,偏偏就不喜欢她,说她是个母老虎,还整天撺掇着两人吵架,明里暗里盼着大郎出去偷腥。叫我说,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喜欢不喜欢的终究没什么用,活着一天便逍遥一天罢了,若是死了,俩眼一闭两腿一蹬,什么都没了,”翠儿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姑娘还小呢,哪里听得这些?她连忙啐了几口,哄着四喜躺下,“方才我说的那些,都是听卖咸鱼的陈三娘说的,姑娘可别告诉大爷大娘。”
这丫头,有胆儿说没胆儿认,四喜翻了个小白眼。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咱们这街坊邻居的,也有过得好的,偏你看不见,”聊八卦最好的地方便是茶肆和酒楼,四喜的注意力倒没有放在那些家长里短的小道消息上,“我听人说,结亲一定要门当户对,可是我阿爹阿娘也不怎么般配,比起一般人,他们可是幸福的多。”
翠儿同样一脸的羡慕:“真是的!这门第高矮不算什么,关键要知冷知热,哪怕他三妻四妾、不能做正室,心里也暖和。”
四喜当即瞪了她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我阿爹了,这种事于人于己都是罪过,不如一个人过吧。你跟了我这么久,好歹也该有些长进,怎么就想到给人做小了?难道那些姨娘,都不必看正室的脸色?你若有本事,就拼个正头娘子举案齐眉给我瞧瞧。”
翠儿是发散性思维,想到什么便接了下去:“姑娘,你可有法子叫我变得瘦一些?或者,白一些?”
四喜气呼呼地翻了个身:“天不早了,你去睡吧……待我想想。”
养颜纤体的食谱她倒也不是没有,只是还需要多加练习,另外,翠儿这想头也不对,总要先看看再说,若是她看上了什么人,她也该知道是谁,难不成,是誉哥哥?
四喜被自己的猜想吓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翠儿在外间,听到姑娘翻来覆去唉声叹气,不觉以手掩口偷偷笑了起来:姑娘这样子,怕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