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璋那场气势汹汹的病并没有来。
黄莺躺在床上只觉得头痛欲裂,黄鹂是怎么回事?沈璋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跟自己一样都是重生的?
黄鹂已经能确定了,必是重生无疑,而且她确实对自己怀有敌意,之前种种并不是黄莺的错觉,黄鹂她恨自己。
想到这,黄莺顿时头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黄鹂的痛苦虽然不是自己造成,但却因她而起。
其实仔细想想,她恨自己也没错。
黄莺翻了个身,像烙饼一样,这时外间榻上传来碧柔担忧地问询,“娘子口渴了吗?”
黄莺揉了揉太阳穴,自己这几日睡不好,可真是连累了碧柔,“没事。”她道,“白日里睡多了,有些睡不着。你睡吧,不用管我。”
碧柔担心,这几日娘子夜夜这般,估计是换了地方的缘故。碧柔叹了口气,希望娘子早日适应。
和碧柔说话的时候,黄莺脑子渐渐清醒。她仰躺着,脑海里一点一点回忆沈璋的动作神态,一一与前世做对比。
前世的沈璋是什么样子?第一次见面时,端着张小脸,礼数周全,却又无比疏离。连她讲的笑话,将所有人都逗得哈哈大笑,他也只是轻弯嘴角,只有眼中泻出一抹亮晶晶的光芒。
然后就是他生病,自己心疼,日日去探望。也许是病里虚弱,防备心减弱,自己才有机可趁,渐渐攻入他心房。
但是今生呢,他仿佛更加冷淡疏离了,也没有生病,整个人绷得很紧,防备心很重。
假如他也是重生,黄莺咬了咬唇角,那他不可能对自己这么冷淡啊,眼角余波全是陌生和疏离,甚至都不会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要知道,前世,哪怕是人群之中,千千万万人,他也能一眼找到自己。
而现在……
黄莺心里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怅然若失,总之是怪怪的。她觉得自己简直太坏了,太自私了,既不想他如前世那般,死缠着自己,又不想他的目光在别人身上多停留一秒。
她一定是被他惯坏了!
呜呜呜,黄莺心中哀嚎,怎么办呀怎么办?
虽然心中柔肠百结,无比纠结,但是到底敌不过睡意,转眼间就呼呼睡着了。
早上起来,配合着呼吸之法,黄莺练了两遍养身功夫,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碧柔端过燕窝,黄莺吃了一口,唔……好好吃,差点没把舌头给吞下去,“今天的燕窝怎么这么好吃?”
见黄莺喜欢,碧柔笑道:“就知道娘子会喜欢,这可是极品官燕,是表少爷孝敬老太太的。老太太听说娘子夜里睡不好,就送来给娘子了。”
黄莺一顿,咽下口中的燕窝,“这怎么好,这是表弟孝敬祖母的。”
“没事。”碧柔笑了,“老太太就知道您会说这话,表少爷知道燕窝都送到了您这,就又给老太太送了些。您放心,老太太那里多着呢,老太太还说了,吃完就去她那里取。”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黄莺美美地吃完了燕窝。
放下碗,黄莺开心地舒了口气,转头问碧柔,“早上吃什么啊?”
“正要跟您说呢。”碧柔道,“老太太说表少爷初来乍到,和少爷和姑娘们不熟悉,就让大家一块去她那用饭。”
“什么?”黄莺瞠目结舌。这种事,以沈璋那个孤僻的变态性格,怎么可能会同意?他可是连同别人用一张桌子吃饭都嫌弃的。
碧柔还以为娘子开心呢,忙道:“有大少爷,还有两位娘子,几位小少爷太小,就不过去了。这下有人一块用饭,娘子胃口也能好些。”
怎么可能会好?黄莺无语,跟小变态一块用饭,她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啃馒头呢。
——
园子中,沈璋站在书桌前,看着白纸上因为身量小,不好控制,而略嫌稚嫩的字体。
真是难看啊!
胸中郁气冲出,他控制不住的身体发抖,猛地抓过纸张就要撕碎。
这时,脑海中突然响起悦耳舒心的女声:“睿睿,你情绪太暴躁了,要克制,一定要克制!”
克制!
沈璋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在掌心之中,直至剧痛袭来,神智才稍微清醒。
心绪平静,沈璋也不管掌心的伤口,而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仔细地将抓皱的白纸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