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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三千弱水哪一瓢知我冷(三)(1 / 2)


在房中煎熬三日,仿佛度日如年。

良兮总是在窗口伫立彷徨,忍不?住四下张望,怕白杨或者有其他下人来,而他们不来,她又紧张担忧下一刻会有人走到她身后,悄然无声地就给她披上盖头。

这两晚,良兮几乎每天都做噩梦,不?是梦见跟白杨拜堂成亲,就是辰矣派人来杀她。两者都不是她所?愿,却无一不?是真实地感觉到事情?的将要发生。

此时正是第三日凌晨。良兮叹了一大口气,抹去额上?的淋漓大汗,抖了抖衣襟,这么冷的季节,可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湿的,感受到汗液的粘稠和臭味,她从床上?一坐而起。

好险啊——良兮倒了一杯凉茶,咕噜噜地急急喝下肚。

方才白杨的脸就在她眼睫前,较之过往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地能数出他有几?根眉毛,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良兮却懂了他的意思——你我终于成亲了。

终于成亲了。

这算什么意思么,想白杨早之前就说过的那句:“良兮,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她唇角就犯抽。想她也算是转世重生,竟然还是一副残花败柳,失去重新做良家妇女的机会……

如果没有那道圣旨,如果没有来到京城……她是不是还在白镇辛苦地砍柴种菜,过着永无出头之日的生活?跟青婶相依为命,继续贫困而清静。

只是天意弄人,一切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良兮的命里先遇上?的是白杨,然后一辈子就要跟着他打转?本来打着如意算盘,打算吃定?辰矣了,哪知结果是她被人重头到尾戏弄了一番,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就跟他要生要死的,从白镇折腾数月到京城。

兜兜转转,她还在呆在白杨身旁,然后在别人眼中她仍然是个小妾。然后她有点明白了。一次可以是偶然可是接连一次又一次的就不能算是偶然,而是有意。只是不知道她在别人眼中算是对白杨有意还是对富华奢靡的金钱生活有意。

女人是虚荣的啊,尤其是她这样受过苦的女人。

她记得她当初是如何在不能温饱饥寒交迫的环境下长大的,她又还是记得她是如何踏着别人的欣羡和嫉恨变成小三的。

受尽过他人白眼,以及聒噪不堪入耳良的唾骂,良兮渐渐蜕变,心智也愈渐成熟。

可是,她越是想要摆脱就越是深陷其中。

小羊作为良兮不同于一般外表光鲜程度的攀比对象,事实上?她总像是受人敬畏的女神生活在良兮的世界,小羊曾经说过:“良兮,凭你这样的程度能混到小三已属不?易。良兮,你的容貌情?态加在一起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功效。良兮,你就是在其他时间地点人物中,照旧得依靠男人而活。”

良兮到现在都一直无比地佩服小羊的高瞻远瞩,的确,良兮这一次穿越仍是以别人婚姻外的小三而存在。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良兮就这样愣愣地坐在桌旁,时不时斟满一杯冰凉的水,饮下,时间竟也过得如此之快。

渐渐听到稀疏而熟悉的脚步声,良兮一个打挺,直立起来,扑通一下坐回到床上?,刚刚拉过被子披上,房门就被拉开了。

暮光也在一瞬间倾注进来,盈盈柔光,温和地像一个人的笑容。

白杨果然不负她所愿,赶在日出之前踏进这屋子。

他在桌子一角坐定?,良兮握紧被角,竟然不自觉地往床沿里面挨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刚起床的缘故,白杨一改往常翩翩风雅儒袍锦袖的良好形象,竟然衣裳不整地顶着一头蓬发,踏一双赤足而来。良兮很快就被他的眼睛吸引,那双处幽深明亮,犹如浩夜的星河,却又带着灼灼逼人的火热情愫。

良兮猛地一悸,这跟梦境太像,看着看着恍然中心跳漏了一拍,唯恐梦境成真,她赶紧别过头去。

“娘子。”

他叫她娘子,固执蛮横,却一往情?深,听在耳中,触动在心里。

仿佛欠着他什么似的,良兮心底总感觉愧疚,不?敢喘气,更不敢说话。

“良兮……娘子……”他一直这样反复叨念着,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自己听,他一步步靠近,温热的气息中夹杂着呛烈的酒气,有一点危险的味道。

明明神志不?清,但眼睛里的光却犀利地吓人,良兮拿捏不住他到底要做什么,只得蜷着身子再?往里靠了靠。整个一只竖着毛的小猫,只着一件里裳的身子方才大汗淋漓此时禁不?住微微发颤。

天哪!

白杨一直都是任意妄为的人前君子,他会不?会一个高兴就直接来闹洞房了先?

猛地身心大震。

白杨将手扣住她的下巴,死死地扣住,可是他的手仍是在止不?住地抖。

不?是吧,他也很紧张?

良兮不敢置信地抬头,借着黯淡的晨曦微光,巴巴地看着这样一张光洁完美的侧面近在咫尺,她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不?能确定?白杨是不是这样想的,万一他本来没有冒犯的意思,经她一提醒反倒真的来了兴趣,那不是推自己进坟墓了么。

她所能做的只是耐心地等。小心翼翼地注意白杨的一举一动,或许他再?给一个眼神示意,她就能明白他意思。毕竟她曾经很能看人说话做事,她有这个自信。

倘若白杨真有什么不?规矩的举措,她也许还能装个头痛肚子痛的先挨过去……

可是事实证明,计划的确赶不?上?变化。

酒味扑袭一涌而上?。

他柔软的双唇忽然覆盖在她的上?面。

良兮讶然地瞪过眼去。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她并没有惶然地张牙舞抓,她没有懵掉,可以说从白杨的迷醉神情?上?她早就料想过会发生什么,全身上?下的神经俱都绷得死紧,犹如上?了发条的木偶,僵硬而充满戒备。

白杨身上?的雍容气味翻涌而来,透过紧贴的唇,一点点传达给她。

他们仿佛早就约定好了似的,又像是孩子玩过家家,大眼瞪小眼,而身上因?为白杨的靠近,相互贴合的肌肤滚烫滚烫。

白杨诧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脑中一片空白,更无从考究他为什么一看到良兮小心防备的模样他胸腔中的情?绪就突然涨潮般肆意奔腾,他发泄般情不?自禁地靠近她,而愕然地发现就这样调戏,她居然没有反抗。

白杨纳闷。

他始终不?知良兮这个生活环境简单如一,头脑简单的乡下姑娘在想什么。

她从未经历过人事照理说该仍是个稚气未褪的姑娘,她是该千方百计地想办法缠住他,这一点她是做到了。

他大婚之日听闻她在家里喝得烂醉如泥,他并不是没有得意。

但哪里知道第二天起她对他就像换了个人。一味地躲避,害怕……同时跟辰矣却又又走到了一起去。

他时常能看到她脸上泛出一种淡淡地光晕,仿佛是十五的月华,盈盈柔美,灿若银河。这种妩媚多姿的良兮在曾经他说我会娶你的时候也看见过。

那句话本来只是戏言,但良兮的娇羞模样却甚得他喜爱,满足了他大男人的骄傲,于是他下定?决心,一定?要除去她旁边的那个祸害男子。

他男人的尊严是不能被良兮践踏的,她喜欢他就要一直喜欢他,怎么可以对着他想别的男人,如此朝三暮四,被人知道了他作为当今最英明神武,最风雅俊逸,以及翩翩绝世公子的名号都要被她糟蹋了。这些他全不能容忍,然后他说,安良兮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这话算不?上?扯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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