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严索一个人。
他松了领带,走到偌大的落地窗前,盯着玻璃窗上倒映的自己,面无表情。
陆听风提离婚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这一刻真到了眼前,严索心里还是堵得发慌。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楚千沉。
严索心里正烦着,本来不想接电话。
可他又想找个兄弟说说话,犹豫许久,最后到底还是接了。
“什么事,说。”
楚千沉不愧是他的多年损友。严索刚说了这么一句,那边就觉察到哪里不对:“严哥,你这生无可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股价跌了?还是你妈又催你相亲?”
严索还是面无表情,可语气却有点儿不易觉察的委屈,“媳妇跟我闹离婚呢。”
楚千沉愣了两秒,“……这么快就满一年了?”
“嗯。”
“那你……跟他说过你的真实想法吗?”
“没有,不知道怎么开口。”
楚千沉忍不住反问:“不就是一句‘我喜欢你’么,有这么难开口?”
“他不喜欢男人,我说了有什么用?”
“好歹让你家陆老师知道,你是真喜欢他才跟他结婚,而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合约……”
严索垂下眼帘,无奈道:“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只会觉得困扰,甚至恶心。”
“那也比你自个儿憋着强啊!”楚千沉隔着电话都替他着急,不由得问,“要不兄弟帮你一把,替你跟他谈谈?”
严索皱起了眉头,“少胡来,敢吓着他,信不信我砍了你。”
“啧啧,瞧把你厉害的?”楚千沉不无讽刺地噎了他一句,然后才继续出主意,“你要真是我兄弟就别怂!拿出霸总的气魄,直接追他!我就不信还能比现在更糟。”
严索似乎被他说动了,认真琢磨了一会儿,虚心讨教:“应该怎么追?拿钱砸他?”
“……你傻逼吗兄弟?”
有时候楚千沉真觉得,以他兄弟这情商,单身一辈子都不算冤。
真是,白瞎了那么帅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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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索在市中心有几处房产。和陆听风结婚之后,他从原来的湖景别墅搬出来,搬到了离永川大学最近的一个平层。
陆听风也跟他一起住,不过平时严索睡主卧,他睡客房,两人一直相敬如宾。唯一的一次例外是去年十一月,严索过生日,那天他们都喝多了酒,勉强同床共枕了一次。
陆听风在大学教书,虽然工资不高,但胜在清闲。大学和中小学不同,除了行政处和辅导员,其他教职工基本不需要坐班。没课的时候,大家都可以自由安排时间,有人搞副业,有人搞科研。陆老师什么都没搞,有点儿空余时间全都用来操持家务了。
他其实也不是多贤惠的人,只是感觉收了严索那么多钱,不照顾一下家里说不过去。
久而久之,他倒是习惯了每天下午四、五点钟就回家,买菜做饭,收拾屋子。
学校离家里只有两站地,公交停停走走,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陆听风下车之后没直接回家,先去超市买了点东西。他记得严索喜欢吃肉,冰箱里的排骨和里脊昨天刚吃完,五花也见底了。陆老师用那双写板书的修长的手,挑拣出几块看起来还不错的肉,结账带回了家。
他们住的川林苑,算是永川市一等一的富人区。小区私密性很好,门口有保安24小时把守,除业主以外,连一条狗也别想溜进去。
陆听风在这住了一年,已经跟保安混熟了。他和严索住在一起,这事儿虽然外面的人不知道,但在这个小区里,却不是什么秘密。
见他双手拎着购物袋,保安没用他刷卡,主动帮他拉开了大门。
“今天你们两口子下班都这么早啊!”
保安不过随口一句闲聊,陆听风却有些在意,“您是说,严索已经回来了?”
“是啊,前脚刚进门,也就比你早到五分钟。”
陆听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保安道了声谢,便加快脚步往楼里走去。
严索工作很忙,平常到家基本都得八点以后,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难道是因为他提了离婚,所以迫不及待跑回来签字?可是,至于这么急吗……
陆听风想不明白,站在家门口愣了有一会儿,才忐忑的掏出钥匙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