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仪公主!”
一道尖利的女声冲刺进谢昭昭的耳里,她恍若未闻,手中长剑依旧片刻未停,执意往书慕凝的胸口而去。
这时,一双纤长有力的手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令她手中长剑再不能前进半分。谢昭昭抬眼望向那只手的主人,那人眉眼修长舒朗,黑色的双瞳中深邃的看不到一点情绪,薄薄的双唇色淡如水,脸上透着一丝虚弱的苍白。
谢昭昭看见,他因疼痛而流下的冷汗从他湿润的额发上滴落,从额前的发上落到了鼻尖,然后落在他苍白的唇瓣上,最后落在了肩胛处血染的花上。
“别。”
谢昭昭听见傅昀宁轻声的吐出一个字,理智瞬间回了笼。
是了,她不能杀了书慕凝,皇子犯法还和庶民同罪呢,虽然她是公主不必一命抵一命,可按惠乐帝那凉薄的性子,为了做给那些大臣看,也必不让自己好过。
“嘉仪公主,今日你实在太任性了。”
只见万贵妃带着一众宫人已来到营帐内,一名穿着绫罗绸缎的妇人已经急急地跑向了书慕凝,将跌倒在地的书慕凝拥入了怀中。
妇人泪眼婆娑,看着书慕凝眼中满是疼惜,转而看向谢昭昭,口中语气生硬,“嘉仪公主,臣妇不敢对您不敬,只想问一句,慕凝犯了何错,竟值得殿下亲下杀手?”
谢昭昭睥睨着妇人,想来这妇人便是书慕凝的生母王氏了。谢昭昭丢弃手中长剑,方才怒气攻心才不觉腿伤的疼痛,又因不顾腿伤疾驰,现下痛感袭来险些要站不稳当,水卉适时的上前扶住了谢昭昭的手臂,托着她慢慢回到软椅上。
“书慕凝今日胆敢顶撞本宫,王氏,你说此为何罪?”谢昭昭接过小宫女手中的豆豆,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地抚摸着。
亏礼废节,谓之不敬,按律流放。王氏眼神闪躲,她且不能与谢昭昭当面硬碰硬,于是又拥紧怀中的书慕凝,母女俩抱做一团泣不成声,只等万贵妃开口。
这时太医早已赶到了,谢昭昭面上不显,抚摸着豆豆的手却倏地紧了紧,那个大傻子是替她受的伤,她没有多言,只命人将傅昀宁扶到别处下去治伤换药。
“嘉仪公主,就算书家姑娘有冒犯之处,念在书丞相多年来为陛下鞠躬尽瘁,忠心耿耿的份上,你也不应当如此草率,如此做法岂不是寒了忠臣的心?”万贵妃亦由人搀扶着坐上了软椅,目光凌然的望着谢昭昭。
谢昭昭唇角勾起一片冷笑,“按贵妃娘娘的说法,皇室岂不是可任人欺凌?”
“你莫要曲解话意,满嘴歪理!”谢承允脸色阴沉,双拳捏的咯咯作响。
万贵妃扫了一眼哭做一团的书慕凝母女,开口道,“陛下以仁德治天下,爱民如子,待诸位大臣更是以礼相待,嘉仪公主如此暴虐,怕是和陛下的仁德之心相悖。”
王氏擦拭净眼眸的泪水,哽咽道,“我家老爷对陛下一片丹心,殚精竭虑只盼望能为陛下分忧,多年来兢兢业业更是不敢对皇家有丝毫不敬,人到中年才得这么一个嫡女……”
万贵妃接过话头,“嘉仪此举的确有些过分了,若众皇子公主皆如这般,怕是天下再无人敢效忠皇室了……”
谢昭昭一挑眉,薄唇轻启,“如此说来,本宫难道没有权利处置一个大臣的女儿么?
万贵妃隐住眼中的得意,“的确不妥。”
“那身为皇子就能随便剑杀大臣了?”
谢昭昭话音未落,便看见惠乐帝和宣平侯以及书文康一同到了,书文康一见泣不成声的妻女俩,立即眼泛泪光,却是垂着眼帘默默不语,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儿臣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惠乐帝严厉的眼眸一扫众人,跨步坐上了软椅,开口道,“朕却不知这儿竟是这么热闹。”
谢承允早在惠乐帝来时就心中发瑟,此时只垂着头默然不语。
万贵妃浅笑着上前,“陛下,臣妾本与书夫人在营帐中说着体己话,听人来传嘉怡公主竟要打杀书家姑娘,这才急急赶来,好险来的及时,否则书姑娘这会只怕已是……”
惠乐帝眼眸扫了一眼抱在一团泣不成声的书慕凝母女,“嘉怡,你自己说。”
谢昭昭心中一凛,惠乐帝喊的可是嘉怡,她使劲一拧大腿,眨眼间就蓄了泪,蹒跚几步向前,“父皇……昭昭是听闻书慕凝想……勾,勾引小侯爷才……”
惠乐帝双眸一瞪,“荒唐!”
谢昭昭小嘴一扁,乖巧的像只小猫儿,“昭昭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