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没想到铃奈最先问的是自己的名字,少年怔了一下后认真地大声道:“我的名字是迪诺!”
“迪诺啊……”铃奈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可脑海中印象过于稀薄,以至于什么都想不起来。
“嗯!”迪诺点头。
“迪诺君已经决定了之后要做什么事了吗?”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少年的名字,铃奈索性决定不再去想。
“是的!”迪诺抓着被褥的手缓缓收紧——怎么来到日本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回去。回到父亲和大家的身边去。为了父亲和像家人一样的大家继续坚持那些讨厌的特训和课程。
“那就没问题了。”铃奈转身,伸手关掉了电灯。“晚安,迪诺君。”
“咦……?”“下定了决心的事一定要好好的完成啊。”铃奈轻声道。夏夜的天空没有一丝乌云,月光照亮了铃奈的笑颜。
“睡吧。”铃奈说着,钻进了铺好的地铺里。
“……是。”在床上躺下,迪诺与铃奈对视许久,“谢谢……”
“谢谢?什么事你要谢我?”铃奈翻身看向了天花板。
弯起依然会带起疼痛的嘴角,脸上余肿未消的迪诺咧嘴而笑:“今天所有的事。”
“嗯~”率直的接受对方的道谢,铃奈闭上了眼,有预感这一夜会做一个好梦。
这一天的晚上,铃奈确实做了个好梦。梦到自己睡着的地方变成了柔软有弹性还暖呼呼的云彩,云彩上还开有好闻味道的花朵。花朵们扬着笑脸不断发出“啊哈哈~啊哈哈哈~”的笑声,顺便还十分骚包的迎风扭动纤细的枝干。
或许是最近经历过的怪事太多,又或许因为知道这只不过是梦,铃奈对于果汁软糖般的云上开着怪异的笑脸花的事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哦呀~?要说是女孩子的兴趣也算是女孩子的兴趣,不过这怎么看都更接近猎奇爱好者的嗜好啊。”
有声音从铃奈的身后传了过来。铃奈知道自己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也知道如果这不是梦的话,自己已经害怕的逃走了。被骸以“特训”之名逼迫着砍杀眼前有形之物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体里;和骸相会于梦境才不是什么美好的事,铃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因为,和骸相遇的梦不仅仅只是虚幻的“梦”,还是能影响到人内心与行为的“真实”。
“看上去越正常的人事实上越喜欢猎奇的事物吗?Kufufufu……”
听到骸那惹人生气的笑声,身处梦中的铃奈发现自己不仅无法像平时一样进行怕事的鸵鸟思考,还在没注意的时候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了口:“……只有像你这种喜欢猎奇事物的变态才会看什么人都像猎奇者。我是普通人,所以根本不会有你这种变态才会有的兴趣。”
“哦呀?今天很能说嘛。是什么心境上的变化吗?”三叉戟像切蛋糕一样切开了粉橘色的背景,原本美丽的画面被裂缝而产生了不协调的感。不出铃奈的所料,那是一身黑曜中制服的骸。
“心境上的变化——”
(在遭遇过那种事以后还没有心境上的变化,那才真是见鬼了。)手上的粘腻,鼻息间的甜腥,切开生物肉体的触感;即使那只是骸让铃奈看到的梦,铃奈也绝对无法忘记那种绝望的像是切裂的是自己灵魂的痛苦。
“Kufufu~莫非是上次的‘特训’还不够吗?”骸饶有兴趣的挑起唇角,“你果然是个猎奇的人呢。”
“……我讨厌你让我看到的那些幻影。”紧握成拳的手上似乎还有不属于自己的血液在滴落,厌恶感压过了恐惧使铃奈吐出了自己的心声。
“非常的……讨厌。”
讨厌杀生,无论是有意义的还是无意义的,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有生命的东西;铃奈厌所有恶亵渎生命的行为。
“就算是幻影,我也不想再看一次。”
“是吗?”闻言,骸轻笑,“真遗憾啊,那些并不是什么幻影。”
“……咦?”铃奈回头,却见气流从骸的脚底升起,瞬间就到了骸的腰部。“骸……?错愕的铃奈抬手压下被气流卷得乱飞的长发,看着闭眼轻笑的骸。
“哦呀哦呀,看样子今天的散步时间结束了。”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在慢慢消失,骸看上去十分习惯这种奇异的退场。
“散步时间结束了?骸、你——”望着消失的骸,铃奈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
气流上升,只剩下头部看得见的骸眯眼而笑,“那么,下次见了。”
“下次……”和这种不知道在想什么,自我到可怕的人还要再有“下一次”的梦中相遇吗?
(可以的话,我希望永远不要再有梦到骸的一天。)一开始很好的梦变调到这种程度是铃奈始料不及的。(要做梦我希望能做点轻松的梦啊。)
(不……还不如说,就是因为是在做梦的时候才希望能够轻松一点……)哪怕是身处于梦中,铃奈也开始觉得头痛了。昏昏沉沉之中,铃奈忍不住想要叹息。
(啊……至少睡眠的时候请放过我吧……)
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自家的天花板,也不是好不容易才看习惯了的新窗帘,而是……
(金发……雪白的肌肤……啊……连睫毛都好长……)迷迷糊糊的想着,铃奈忍不住在心中称赞起眼前的金发青年来。(美人呢……)
(即使是男人也很美……)
堪称完美的脸蛋、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洋溢着温情的笑,青年完全可以称之为美人。
“早安,醒了吗?”近在咫尺的美人有着美好的声线,那是与女性不同的沉稳嗓音。
太阳才刚刚跃出地平线,离床头柜上闹钟响还有一个小时,这是一个普通工作日的开始。
杏眼圆睁,铃奈全身僵直。
醒来的地方是自己的房间,躺着的地方是自己的床,如果要形容的再准确一点的话,那就是——金发美人的臂弯中。
梦中会出现有弹性还暖乎乎的棉花糖大概是因为被金发美人抱着睡的缘故,铃奈意识到梦中笑脸花们散发出的好闻味道是源自于金发美人的身上。
(该尖叫着快速爬下床去还是一拳揍飞眼前的人……?不过我从来没有揍过人……这个时候用拳头好还是巴掌好……?)犹豫的期间,铃奈已经把所有作出反应的机会给浪费掉了。
“还没有睡醒吗?”金发美人在呆住的铃奈眼前挥着手,“喂、喂——”
被金发美人唤回了飘远的心思,铃奈勉强挤出了声音:“……谁?”
就像洪水来临的时候,大坝上有一个小小的虫洞开始漏水,大洪水很快就会撑破这个虫洞,然后席卷整个大坝。当铃奈大脑里那名为“理智”的大坝上因为金发美人的话而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虫洞以后,铃奈的理智只用了短短的几秒就被大洪水给冲走了。
“喝啊——!!”手脚并用,拳头与巴掌齐飞;呼喝声中,北条家二楼的房间里爆发出惨烈的哀嚎。
“住、住手……!我是迪诺啊,铃奈!!”
就在铃奈要对金发美人的胃部使出必杀手肘击的时候,金发美人的话成功的让铃奈住了手。
“迪……诺君……?”半信半疑的看向金发美人,铃奈从一手捂着半边略肿脸颊的金发美人那张即使受了伤也依旧发散着美形王子光波的脸上看到了和昨天捡到的少年同样诚挚的表情。沸腾的情绪被浇灭,逐渐冷静下来的铃奈注意到金发美人无论是琥珀色的眼还是脸上的五官都有自己印象中少年迪诺的影子。
“对不起,吓到了吧?”“当然会吓到了啊,你这个笨蛋弟子。”抓着列恩变成的鹰隼破窗而入的里包恩以体操选手落地时的姿势飞踢向迪诺。
如果这不是打人而是体操表演的话,铃奈一定会为里包恩举起十分满分的牌子;然而在疑似是“迪诺”的金发美青年喷着鼻血被踢下床的时候,无言的铃奈只能下巴脱臼似的大张着嘴,看着里包恩对金发美青年实行惨无人道的虐待后轻盈落地。
“里、里包恩……”“你是因为修行不够才会被蓝波的十年火箭筒卷进去的吧?”站在铃奈的床上,居高临下的睨着在地板上挺尸的迪诺,列恩在表情狠恶得像换了一个人的里包恩手上变成了枪,“要是你的锻炼还不够的话,我这个家庭教师会从头好好的再教育你。”
听到了里包恩加重了“好好的再教育你”几个字的读音,迪诺浑身一颤,似是想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而竭尽全力的后退,后退的同时还不住的挥手,“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没有想到蓝波会突然就拿出十年火箭筒,所以……!!”
见到迪诺那拼命的神情,铃奈突然开始同情起眼前的这个“迪诺”来。里包恩不仅仅只是斯巴达,而且还是个会以异常冷静的态度做出非常极端的事的超S鬼畜斯巴达。
“哼……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部下在就变成了废柴啊。”没好气的抬手,不再用□□指向迪诺,里包恩跳下了铃奈的床走至靠在紧闭的房门旁,背向铃奈的里包恩对铃奈吩咐道:“铃奈,换衣服。在去上学以前还有要去的地方。”
“耶、可是……”“再不快点的话,学校会迟到哦?我记得今天你还要去云雀那里帮忙处理过去的文书吧?”
“!!”里包恩成功的让铃奈想起了面无表情的云雀命令式的话语:『星期一来接待室把剩下的文书处理掉。』
“那我就带着这个笨蛋弟子先出去了,铃奈你快点准备好了下来。”用变成手杖的列恩打开了门,像对待大型垃圾一样把迪诺踢出门外,里包恩离开了房间。
没有时间为和骸相遇的噩梦感到五味陈杂,看着因为窗户破掉而被风吹起的窗帘以及散落在床上、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欲哭无泪的铃奈由衷的想要感谢时常出门不回家的父母——带回家的少年身份不明,过了一晚还变成了青年;被怎么看都很异常的小婴儿破窗而入闯入家宅后威胁……这些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得清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