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心看了一眼他,又瞄了一眼药,这才伸手拿过那药,然后便目不斜视绕过血蔷薇,继续往前走。
风吹起,白衣翩然,直至消失在他的视野里,直至黑暗深处。
血蔷薇忽然有一种想要抓住他搂在怀里的感觉。
但毕竟,仍只是感觉。
×××
任山坼盘膝静静地坐着,面前是那把红月双刀,书房中,没有灯,只剩下月华如水,从窗子上静静地倾泻至刀上。
双刀泛着血一样,淡淡地光芒,流转在其中。
不多时,任山坼方才启唇喃喃道:"凌无心为何要抢此刀?"任山坼的眉毛皱紧,"这刀虽珍贵,比'饮鸩'那等灵物来,却也并不怎样。原东来?"任山坼正要如此想,却又摇头,"不,他对兵器并没有什么爱好,但那又是谁?"
黑暗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任总镖头,江湖之上,最诱人者,无非权力,武功,兵器如此这般,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话方了,便再无声息。
任山坼一惊,"谁?"他慌忙站起,环顾四周,却再也没有人应话。
他怔怔坐下,眼睛望向那红月双刀,忽地瞪大眼睛。
原来那双刀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物。
血色的蔷薇花,似乎是清晨,从沾满露水的蔷薇花梢头摘下来的,上面还有着晶莹的光亮。
任山坼颓然而坐。他本来只有四十岁上下,还是英姿勃发的年纪,这时候,却似乎老了十岁。
猛听得一阵跑步的脚步声,一人撞进门来,"总镖头,你怎么样?"
门这一敞开,顿时室内亮了许多,任山坼也就再也没有误入双刀和蔷薇如血之颜色的感觉。
"孟尝?"任山坼皱了皱眉,"你刚才到哪里去了?怎么也找不到你。"
孟尝大口喘着气,方道:"我……那个凌无心不是把总镖头你的刀夺走了?我去追他,结果被他走丢了,那刀到底……"孟尝眼睛落到那刀上,怔了怔,"这刀怎地又回来了?"
任山坼手指拈起蔷薇花,眼睛看着孟尝的表情,孟尝见了那花,不由惊呼,"莫非是'血蔷薇'……"
任山坼点了点头,"不错,正是血蔷薇抢了刀回来。"
孟尝听了,脸上顿时大大地笑开了,"那便好,'无心公子'自出江湖,可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瘪,'血蔷薇'帮咱们出了一口恶气,这不正好?"
任山坼见他那般兴奋的样子,暗暗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多想了,便摇头叹道:"虽说如此,但凌无心见到了藏刀之处,就算不是他自己来取,若他告知他人,此刀仍是难保,不如……"
孟尝忽然一拍手,笑道:"那总镖头何不交给在下,在下自问,虽然能力一般,武功一般,但这保密的功夫,和偷偷摸摸的功夫,还是有一些的。"
任山坼睨他一眼,"包括隐藏自己的相貌和姓名?"
孟尝笑道:"总镖头何必如此说?孟尝何时隐藏过相貌和姓名了?不过一介俗人,既然总镖头信得过,那这刀,就先放在在下这里,等时机一到,孟尝必定会原物奉还。"
任山坼微微一笑,"那便要多谢孟尝了。"
"哪里哪里。"
孟尝将刀抱在怀里,暗影处,谁也不知他嘴角勾起一丝笑。
那人明眸如水,心计暗沉,若不用些饵,只怕那样滑溜的鱼,还不会来。
孟尝抱了刀,转身便要走,却忽听任山坼道:"孟尝,月莲年轻不懂事,你还是要多多关照一些,我这个做父亲的,毕竟还是不懂女儿的心事。"
孟尝心道,你还没放弃?你这做父亲的不懂,我这做哥哥的,就懂了?
都是男人,说这番话,是何道理?
边想着,孟尝便推门而出,徒留任山坼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