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华不说话,默默收拾东西。
“草,几天没见,你倒是变了个人啊,别人说女大十八变,你三十好几,变什么变,挣了几个钱,就这么硬气,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刘大川胡子拉碴,衣服上不少污渍,皱巴巴的,看样子,没有李月华在家里给他料理一切家务,他的日子过得很糟糕,起码看上去挺糟糕。
“大川,咱们已经离婚了,各过各的,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但复婚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才几点,你又喝这么多酒,多注意身体。”
习惯了光明的日子,谁会愿意再进入黑暗。
“月华,我错了,我再也不打你了,跟我回去行不?”刘大川突然抓住她的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后悔了,我特么不想离婚,咱们去复婚,这就去。”
“你松手,刘大川,世界上哪有泼出去的水又收回的事,我现在过得挺好,不会和你复婚的,别拉拉扯扯的,叫别人看了传闲话。”
“管别人说什么,你是我老婆,离了也是,老子养你们母女好几年,你说离就离啊!”
“什么我说,明明是你提的,你不愿意让念念盼盼分你房子,才提的离婚,当初我从你家走,什么都没带,一分钱没要,我确实没工作要你养着,可我在家给你做饭洗衣服收拾家务,难道不算功劳?更何况离婚我没分你房子,已经够对得起你了。”
这都是顾念念给李月华洗脑的成果,她已经敢反抗刘大川,对他说,不。
或许,也是因为李月华有自己的积蓄,底气足了。
“哥们,离了还纠缠什么,人家不乐意跟你复婚,咱大老爷们有点骨气,再找一个呗。”一个搬运工看不过去,过来拉住刘大川。
“你特么算老几,关你屁事。”刘大川醉的挺严重,他人高大有力,一掌把人推出好几米远。
“敢在咱们货站闹事,还推人,大伙上。”那搬运工被推倒在地,摔的还挺疼,火气不禁上来,招呼几个关系好的,上来就把刘大川围住。
李月华劝架劝不住,赶快跑到货站边的简易房子里,喊站长。
站长一声厉呵,大家都准了手,刘大川还想还手呢。
“闹什么,想蹲监狱啊?”站长挺生气,“你是她前夫?”
“对啊,你谁啊?”刘大川还挺横。
“离婚了还找她干什么,之前干嘛去了,非等离了才后悔?你后悔,人家不后悔,一个大男人对女的动手,可不地道。”
“我对她怎么样,和你又什么关系,你算老几。”
“我是这的站长,你要是不走,还在这闹事,别怪我报警。想动手,我们这几十号人,你动一个试试。李月华她现在也是我们货站的人,整个货站都是她娘家人,你动她试试。”
“对,敢欺负李姐,我们饶不了你!”
李月华对每个顾客都和和气气的,别人讲价,她也多半会同意,有时候看人实在困难,还会多送,在这一带的人缘非常好,大家都爱吃她做的东西,熟悉的人喊她“李姐”。
“行,行,算你厉害。”刘大川歪歪扭扭的离开货站。
“真对不住,我没想到他会来货站。”李月华向站长他们道歉,“多谢你们帮忙。”
“不怨你,哪有这样的人,长得五大三粗,一点都没有男人的担当,离婚了又来纠缠,真是不像话。”
“明天他要是还来,我们照样把他撵走,放心吧李姐。”
李月华收拾东西回家,这件事没和孩子们提,怕她们担心。
刘大川再没来找过李月华。
她想着,这件事应该就完了,她可以和过去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回家时,她总觉得邻居们对她指指点点的,兴许,是想多了吧。
即将开学,李月华带孩子们去姥姥家串亲戚。
“滚,我们李家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女!”李长征把她带的鸡蛋全扔到了大街门外,“一天不和刘大川复婚,你就别进我这个家门!”
“爹,我怎么能和他复婚,难道我不嫁人,就不是您女儿吗?”
“你不嫁人,你倒是安分点,出去做小买卖,你居然和那群糙老爷们不干不净的,我李长征的脸都丢干净了,你知道单位人怎么说我吗,就连扫厕所的老头,都背后说我李长征的女儿净会勾引男人!”
“爹,当着孩子们的面,您怎么能这样说,我清清白白的卖包子,和谁有瓜葛,我问心无愧,他们这样说,您难道都不问问我是真是假?”
“不用问,如果你洁身自好,旁人怎么会这样说?还问问真假,我问谁去,我丢不起这人。”
她们母女三人回到家,李月华看着俩小葱一样水灵灵的闺女,心想,要不是她们,她今天肯定投河死了,她什么时候勾搭男人,到底是谁这样背后传闲话,这叫她以后怎么见人。
顾盼盼一直哭,顾念念好一阵安慰妹妹和妈妈。
姥爷盛怒之下,不让她们在这住了,这里是单位家属院,这流言越传越厉害,还让李月华在这住,肯定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舅妈刚才说,是姥爷不让住的,房租可不给退。
顾念念心疼妈妈,娘家人这么不把她当回事,真是泼出去的水啊,所以刘大川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打妈妈吧,若是别人家的兄弟,看到姐姐被姐夫家暴,早就上去揍他丫的。
不住就不住呗,她们现在手里攒了不少钱,不仅可以租房子住,还能租门面开店呢。
第二天,顾念念一出门就碰到杜丽娟。
杜丽娟可热情了,“丫头,你妈今天没出摊啊?昨天我看你妈哭着回来的,咋啦?”
“我不听话,把我妈气哭了。”
“是?你妈打你了?别怪你妈,她一个人带俩孩子,也没个男人,心里肯定不好受。你妈是不是要给你找新爸了?”
顾念念瞪大眼睛看她,“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
“那我新爸是谁呀?”
“你不知道?阿姨跟你说啊,你可得看好了,要是你新爸爸带着儿子,那你亲妈以后就变后妈喽。”
“阿姨,到底是谁跟您说的,关于我妈妈的这些闲话?”
杜丽娟愣了一下,“阿姨忘了,就大家呗。”
顾念念步步紧逼,“大家是谁?阿姨,您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今天我再蒸包子的话,您可以让壮壮来随便吃,不过,你得告诉我,谁先传的闲话,说的什么?”
“那你可不能告诉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