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选到齐以后,开了个短会,幸村把打算联系冰帝合宿训练的事情拿出来讨论了下,基本没有反对意见,只有真田听说青学已经去了大阪以后很是可惜了一把。
联系合训自然是由身担部长和监督双职于一身的幸村负责,不得不说幸村无论是在计划力上还是行动力上都是一流的,中午训练结束的时候,合训的事宜和总体行动框架已经基本成型了。
人员方面,双方各出十七个,分别是八个正选,八个‘备选’,一个经理。冰帝的神监督据说回老家了,这次不来。幸村考虑到立海大本没有明确的备选人员,决定在下午临时加一场练习赛,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报名参加,最后取前八。
地点方面,最终定在了千叶县的海边,原因让妃竹很无语——那里刚好有迹部家一座带四块网球场地的别墅。她记得冰帝和青学上次相遇是在轻井泽,看来迹部家在千叶也是有地皮的,这让她觉得如果询问迹部家到底在哪没别墅,大概还能得到具有明确指向性的答案。‘果然,不是一般的富裕。’
合训时间为期一周,住宿地点自然是在迹部家的别墅,不过幸村觉得就这么吃人家住人家是不好的,于是跟对方商定,立海大这边儿缴纳一定数量的活动经费。当然,相比于外面,只能便宜不能贵就是了。
后天下午出发,过去以后先休整一夜,第二天开始正式集训,这么安排也是为了防止双方队员长途跋涉,第一天体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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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致,我们来打一场吧。”备选比赛结束的时候,幸村忽然对仁王说。
仁王对幸村的这个提议多少有些诧异,“好。”不过他还是接受了。
一场比赛下来,仁王的状态实在和‘好’字相差十万八千里,单看他白得发青的脸色就知道。虽然神智还挺清醒,不过身体的协调性基本上算是暂时消失了。妃竹和幸村打了个招呼,直接将人往部活室拖——他需要充分的休息和调整。
两人经过幸村身边的时候,听到他对仁王淡淡的说,“雅致,就算你可以模仿所有人,可是当对方没有害怕的人的时候,你又将如何应战?球场上,除了幻影以外,你在哪里?”仁王听后转眼看了看幸村,没有说话。
夏日的午后空气潮湿而闷热,虽然现在部活室的窗户和门都大开着,可依然无法缓解房间里略有些憋闷的感觉。
仁王坐在窗边的长椅上,闭着眼睛仰着头,脸上湿漉漉的,显然刚刚洗过。
“仁王学长,要不要擦擦?”妃竹递过一条毛巾,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不用了,这样凉快点儿。”
“恩。”妃竹放下毛巾,继续整理桌子上的东西。“需要什么告诉我,现在感觉怎么样?”
“凑合吧,今天幸村可是下了狠手了,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在发泄输掉比赛的怨气。”仁王的声音惨兮兮的。
“你怀疑部长假公济私啊?”妃竹知道他其实不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敢开玩笑似的接话。
“这两天他没和真田打过球?以前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真田挨倒霉的。”
“不知道,我这两天没怎么看见他们。不过仁王学长,其实我也赞成部长刚才的话,也许博采众家之长,然后融合到自己的技术中会更好也说不定。”妃竹觉得幸村说得很有道理。
“我也不是没想过,其实模仿是种攻心战,每个人都有解不开的心结。”仁王阐述自己的道理。
“但问题是,第一,人有心结,也有可能克服心结。第二,毕竟只是模仿,而不是让他真正面对自己内心所恐惧的人。”
“你觉得我模仿得还不够像?”仁王对自己的技术一直很有自信。
“不是,你模仿的已经很像了,可问题就在于,即使再像,也仅仅是趋近于真实,但永远不会成为真实。”
“如果可以成为真实呢?”
“那你是谁?谁是你?你成为了别人,恐怕就要丢了自己。我觉得部长也是希望你不要失去自己才好。”
“是不是自己很重要吗?模仿的极致其实就是成为别人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以后大家记住的究竟是你还是别人?”
“你会不会记得我?如果你会的话,就算我忘了也无所谓。”妃竹依然在收拾东西,如果她此刻转过头的话,就会看到仁王的眼睛里有着太多的认真和期盼,深深浅浅的在祖母绿色的眼中流动。
有些东西的存在只是一瞬,可一旦消失,却是永恒。
“仁王学长,我们当然都会尽量记住你。可是如果连你自己都忘了自己,那还奢望谁会记得你?”妃竹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了想才转头对仁王说。“恐怕当你忘了自己以后,所有见到你的人都没有机会认识真正的你了,那还何谈记得呢?”
仁王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刚刚,自己冲动了。不是已经想好了只当她是妹妹吗?又在希望什么呢?’
“也对,不过小竹,你就不能不这么理智吗?我可是刚刚心灵受了伤害的人啊,都不说安慰安慰我~~~”
“思维这么清晰,说你心灵受创伤谁信啊?”妃竹笑着说道。“这样吧,看在你刚刚被部长奴役过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安慰你下好了。”说完,开玩笑的伸手拉了拉仁王甩在颈侧的小辫子。“给你个建议,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的阳光,也许有好处。”
“为什么?”仁王睁开眼睛,不解的看着妃竹。“又有什么原理?”
“没什么原理啊,外面太阳那么大,又温暖又明亮,应该可以舒缓你现在的感受吧?”妃竹抬头静静的看着外面阳光普照下的校园,“仁王学长,你有没有仔细看过部长的眼睛?”
“幸村的眼睛?很多人都说很漂亮。”
“他的眼底。。。很暗,很冷。就像是。。。阳光永远照不到的地方。”
仁王听了一震,是那种感觉,是那种每次和幸村打球的时候都能体会到的感觉。那种阴暗和冰冷的感觉仿佛从心底弥漫上来,层层叠叠的把人整个的包裹在其中,让人看不到出路。
“有时候看着球场上的部长,就觉得他的每一次击球都像是跨出一步。仿佛想要拉着对手一起,慢慢沉入黑暗。”妃竹觉得如果不是身在温暖的阳光下,自己恐怕根本没有勇气去回想幸村的那双眼睛。她知道,自己对于幸村有着一种生发于心底的恐惧。
“也许幸村是很可怕,不过你也不用这样,至少,他对我们大家还是极好的。”仁王伸手拍了拍妃竹的头。“唉~~以后少不了还要和幸村一起打球,照你这么说,没有阳光的话我该怎么办?”仁王半真半假的感叹。“看来我以后得找个开朗点儿的女孩子做女朋友,接受阳光的关怀和普照。”
“我看这招儿可行,那我可就等着看准嫂子是谁了啊。”妃竹也一改刚刚的沉思状态,学着仁王的调子接话。
屋里笑闹的两人没注意的是,门外一个身影迅速转身离开。
幸村本来觉得今天下手是有些重了,所以在仁王和妃竹走后,跟着回了部活室,想看看仁王的情况。他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癖好,不过到的时候刚好听到仁王那句带着认真的句子。没听到前面对话的幸村心里一惊,觉得仁王那句话简直就是变相告白。
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该进去打断这次对话的时候,又意外的听到了妃竹对他的描述。幸村的手不由自主的在抖,他也不知道自己听了那句话以后的感觉究竟是伤心、难过、恐惧还是其他。
幸村瞬间想起了妃竹的眼睛,干净、明亮,目光虽然简单清澈,却往往直指人心,仿佛能够直达他的心底。
他忽然就不想看见她,他怕自己的面具就这样破碎在那双清澈的眼睛之下,转身离开的速度远胜来时。
当天部活结束的时候,幸村随便找了个借口自己先走了,大家也没深究,不过真田却在他看向妃竹的目光中感觉到了闪躲和迷茫。这天晚上,幸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