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色只顾着惊慌失措地跑,却不料那村落前围有透明结界,他直接撞碎了结界穿进去,而后一阵趔趄,张牙舞爪地呲溜溜滑摔了出去。
在硬核以脸刹车后,他晕头涨脑地听见小孩们的呱呱笑:“先生先生,你看?你看?,来了一个大王八!”
清脆笑声里夹着个担忧的温润声音:“小公子,你没事吧?”
晗色连忙撑地爬起来,发现自己好巧不巧地摔到了那布衣青年和五个小孩面前。一大五小围着他,看?得他窘迫不已,只得赶紧爬起来胡乱擦脸:“没、没事。”
他越狼狈,小孩们越笑得大声:“大王八跑掉了一只鞋!”
晗色呸完一嘴土,气性叫幼稚鬼激上来,擦擦手便去捏距离最近的一个孩子的小脸:“叫谁王八?”
怼完他又回?头看村落前影影绰绰的树影,那缕若有若无的妖气不见了。
青年笑起来:“小兄弟,你从哪儿来?叫什么名字?”
晗色松了口气,揩着假脸上的土回?答:“我从山里来,我叫……”
他卡顿了一瞬,脑子一转脱口而出:“我叫曹匿。”
青年神情有?片刻的怔忡,他张口想说些什么,这时有两个衣袂飘飘的仙修按着腰间剑柄,从村落最前的屋里飞出来冲到他们面前,为首的咋咋呼呼:“木先生,刚才发生何事?似有极强的剑气袭来!”
那木先生一把扶住晗色,还掐了他的手一把:“两位仙君不用慌张,没发生什么,只是这位曹兄弟踉跄摔倒了。曹兄弟,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两个仙修眼睛盯过来,晗色心头咯噔一声,赶紧亮出被犬妖撕咬开的衣襟,作惊恐状指后方:“有?一头长着人脸的大狗追我!”
那两位仙修脸色一变,呼啦啦地御剑就冲进了山林里。
小孩们哇啦哇啦地看修士飞行,木先生则吁了口气,把晗色扶起来:“曹公子,你……”他想问些话,但?一低头就看见了地面上有?一摊血迹,顿时哗然:“你脚受伤了!”
晗色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掉了鞋的左脚出了血,已在地上晕开了血渍,刚要摆手称小事,木先生已着急地招呼着周围孩子回?屋里去。
小孩们哇哇大叫地围着他,他心?里感动得冒泡,也不打算施法叫脚伤愈合了,跷起左脚就跟着他们蹦蹦跳跳地往村落里去。
“曹兄弟你忍忍,我带你到药舍里去。”木先生搀着他着急地说话,但?还没说下文,他突兀地停下了。
晗色也突然感应到了一股极具压迫性的灵压,一抬头,只见村口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仙修,正眼含深意地朝他们望过来。
木先生见了那人,态度绷紧了些:“甄业章仙君。”
那甄业章手指绕着腰间的剑穗,目光看?向晗色,脸上虽然笑着,却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木先生,您这回?收留的又是哪位人物呢?”
木先生答:“这位小兄弟是山中过路人,被猛兽追赶到这的。”
甄业章拇指扣住剑柄的柄端,嘴角带笑,忽然一瞬瞬移到晗色面前:“是吗?”
晗色单脚站着,突然猝不及防地差点被这人近距离怼上,下意识便往后倒去。
木先生一个凡人自然也没能反应过来,那甄业章一手扣着剑柄,另一手直接伸出,大喇喇地环住了晗色的腰。
“好腰啊。”
短短三秒,面前这相貌平平(相对鸣浮山的大妖)的奇怪仙修一秒出现在晗色面前,一秒碰他的腰,一秒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直接把他给整懵了:“……?”
回?过神来的木先生和小毛孩们也都懵了,晗色甚至还感觉到这厮的手在他后腰上游移了一下,随即便是一缕极锐的灵力刺入他灵脉。
晗色心头警铃大作,当即伸手拍开这人的咸猪手。
“非礼!!”
*
鸣浮山中,暮色渐起,小竹屋内,盘腿打坐在床榻上的黑蛟闭着眼,山阳和方洛一左一右地给他护法,观涛则跷着腿坐在椅子上,摸着下巴观望。
“真是匪夷所思。”观涛一开口就是极富磁性的低音炮,“所以说,他觉得自己没法破情劫,舍不得拿周隐开刀,于是自己种情毒爱上个小替身以便杀之破劫。但?他先是心魔失控,再是挨了不祸刀一刀,最后那劳什子情毒还解不了。山阳,我的总结对不对?”
“对极了。”山阳唇色发白,“只差一条,那小替身跑了。我和方洛轮流找人,搜遍鸣浮山,连片叶子也没有。”
“情毒的对象都跑了,那可真是巧了大发。”观涛吹了声口哨,“我前脚抓了周隐来,后脚没多久鸣浮山周围的牛头马面就翻倍,结果这关头我们的老?大还成?了半死不活的样子,走了百年好运,今年开始背运了?”
山阳唇角扯了扯:“我说蝎子,你要是不帮忙就出去晒月亮行不?”
“那可不行。”观涛煞有?其事地摇头,“你兄弟曾经允诺过我的,会告诉我怎么前往天鼎山。他现在看着不像能长命的样子,我得看?着啊。”
山阳想腾出一脚去踹他两下,这时没剩几口气的嚣厉猛地吐出一口血,紧闭的眼皮掀开了。
“观涛……”
“欸,在这呢。”观涛继续坐着,“怎么,想告诉我去天鼎山的法子了吗?”
嚣厉脸色苍白如纸,左眼的瞳孔时不时猩红,说话全是在两眼漆黑的正常情况下所说:“再替我……办件差事。”
观涛托着腮,声音更低了:“怎的,这回?想让我替你把那小替身抓回?来?”
嚣厉在心魔加心?伤的双重夹击下迟缓地伸出手,几丝灵力爆开,他的手心?上凭空出现了一片黑色的鳞片。
“带上它?……找到晗色……”嚣厉左眼在猩红和漆黑之间不断闪变,短短十个字费尽了力气,“鸣浮山不安全……带他走远。”
山阳和方洛脸色俱变,观涛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不是又在干白工?”
嚣厉看?向他,唇角沾着猩红:“这一点……你我都一样……我守山,你追山,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继续做下去。”
观涛扬了眉:“那可不太一样。我追个自在信仰,所以即便不确定,我还是会去做。你也是?”
嚣厉只觉心?口在无穷无尽地裂开和愈合,从没有?哪一个竹醉日这么难熬。
他看?向明堂那幅带笑的美人图,有?些恍惚地想,我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真的不知道么?
只是胸膛里那反复撕开反复重生的心?脏日复一日地循环往日的假象,然后令他继续做个供人驱使的奴隶。
漫长的为奴生涯里,似乎只有一个例外?。可他原以为例外?微不足道。
嚣厉闭上眼,把掌心?中的鳞片传给了观涛:“他带走了不问剑……我感应到了。”
观涛到底还是接过了鳞片,捏在指间左右翻看?:“这鳞片和不问剑有?关系吗?”
“不问削下来的。”嚣厉左眼里涌起了血泪,“鳞上有?不问的剑气,找到他……”
嚣厉还想说话,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只手封住了他的喉,让他再回?到冰天雪地的天鼎山。
雾凇沆砀,天地一色,他听见“自己”对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开口:“倚玉。”
周倚玉转身来,隔着千山万水,逆着光,面目模糊。
他轻声地问:“我把心?放在你那儿,我的心?呢?”
周倚玉走过来,近在咫尺,逆着光,像一捧融雪:“丢了。”
嚣厉一眨眼,血泪淌落,大梦远去,黑夜袭来。
观涛收了鳞片,又问:“然后呢。”
“让晗色……走。”
嚣厉艰难地闭上眼,而心?魔在肆无忌惮地蔓延:快走啊,走远点。不然让我追上了,我就吞了他。
他听见心?里响起另一个空灵的声音:“谁叫你爱上了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肥来了(瘫)
这阵子一连辗转三块地方搞见鬼的见习,中间感冒头晕脑胀了一阵,躺平给捶嗷(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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