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父异母。
梁玉猜对了!
谢齐光说完同父异母四个字,马上又补充:“我跟他们兄妹四个已经断绝关系了,他们现在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居然有兄妹四个!
梁玉震惊。她公公的孩子可真多!
“你听到我说的断绝关系了么?”谢齐光不高兴地捏梁玉的脸。
“听到了,听到了!”梁玉小心挣脱,揉揉腮。
她看谢齐光脸色,觍着脸缠他:“能给我简单说一说是怎么回事么?”
“我今天看你三……哦不,是谢敏,看起来不像个坏人啊?”
谢齐光一点不想多谈,真就简单地一言概之:“跟好坏没关系,是家庭内部恩怨。你记着我烦他们四个,我们跟他们没关系,就行。”
谢齐光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特殊的霸道和幼稚,逼着梁玉表态,“你也不准把他们当亲戚,不准给他们好脸色,记住了么?”
梁玉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连连点头。
但是,她想起来蒋从英的态度,有些疑问:“我看妈妈不像是讨厌谢敏的样子啊!”
“谢敏来了,她是不怎么开心,她走了,妈又表现地挺伤感的。”
谢齐光表情凝住了。
梁玉小心问:“我说错了么?”
谢齐光面无表情地揉乱她的头发,说:“妈心软而已。”
梁玉仍然没探听出谢家的旧事,只看出了谢齐光对谢敏兄妹的态度——
一点不让步地厌恶着。
谢齐光自听完谢敏来过后,脸色就不太好,一直到第二天早晨还是一样。
腊月二十九就是除夕了,谢齐光终于忙完了外面的事,早晨起来,帮忙贴好了对联,挂上了灯笼,就开车去李家庄祭祖去。
蒋从英和梁玉在家中忙着包饺子,过年头几天讲究不动刀,她们要多包些饺子出来,当主食吃。
“齐光知道谢敏昨天来家里的事了?”蒋从英忽然问。
梁玉以为蒋从英不乐意谢齐光知道,吐吐舌,不好意思讲:“嗯,我说给他的。”
蒋从英哦了一声,动作如常地继续包饺子。
她沉默了,梁玉以为这个话题就是蒋从英即兴提起时,她忽然又轻笑着问:“他是不是态度还是挺偏激的?”
梁玉意外她再提起,犹豫着点点头。
蒋从英笑,把手里包好的饺子放到了盖帘上。
“一直没跟你说起过家里以前的旧事,今天我跟你说一说。”
她又拿起了一张饺子皮,头也不抬,一边用筷子挑馅儿,一边说起过往。
“没解放前,我在谢家当丫鬟。”
她头一句一说出来,梁玉就忍不住眼神惊讶地看向了蒋从英。
蒋从英不以为意,轻笑着解释:“那会儿都穷,我算是命好的,在谢家还能吃饱穿暖,捡了一条命。”
“解放后,就从谢家离开了。”
“后来,兜兜转转的,谢家需要雇人照顾家里的小孩儿,我就又到谢家当雇工去了。”
蒋从英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一声,“雇工,丫鬟……名字换了,干的活儿没变,有的人眼里,我就还是个下等人。”
梁玉听得心头一窒,忍不住替蒋从英委屈,“妈——”
她想说这些事让她不高兴的话,就别提了。
蒋从英摇摇头,继续讲了下去。
“齐光上头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谢敏就是排第三的那个。”
“老四谢瑜出生那一年,他们的母亲因为生病,去世了。”
“那会儿谢敏也才两岁,她和谢瑜算是我手把手带大的。”
蒋从英轻嘲一声,补充:“谢家老大老二,其实也算我看顾大的。”
“再后来,就是我跟齐光爸爸结了婚,有了齐光。”
蒋从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
她故意把故事说得简单,其中曲折全部略过,但心中的感情起伏却无法也略过。
她这一生清清白白做人,自问无心无愧,但,非议一直如影随形。跟谢齐光爸爸结婚,就是让她遭到最多非议的一次。
有说她下等人身份配不上的,有说她依靠近水楼台不正当手段勾引的……
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但想起年轻时凭白受过的委屈,终究还是有些意难平。
“……后来就是齐光爸爸下放,再后来,更乱了,谢家老大和老二就跟他划清了界限,断绝关系,改了母姓。”
说到了辜负他们的谢家老大和老二,蒋从英反而真正做到了语气平平,心中无悲无喜。
“谢敏和谢瑜被送到了乡下,然后我就带着齐光去找他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