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妈妈说完，他立马就讥笑纠正：“我舅提议找老师，是想给你们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这块料，让你们早点认清现实，省得天天期待太高，一会儿外交官，一会儿翻译员，跟外交部是李家开的一样！”
“李！松！”他爸爸瞪着眼呵斥，胳膊一动，像是习惯动手，估计是顾忌有外人在，没举多高又放下了。
推荐李松来的冯胜傻眼了，他还以为李松是真心找英语老师，搞半天，是被迫的啊，父子俩都快在谢家上演全武行了，这不是让他尴尬么？
冯胜看梁玉，神情尴尬且抱歉。
才说几句话，父子俩就呛上了。梁玉一点准备都没有，别人家的家庭内部矛盾就暴露在了眼前，她也很尴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既然李松根本不乐意来上课，那她婉拒的借口都不用再想了。
李松被他爸抬胳膊的动作刺激到，梗着脖子目光敌视地看他爸，叫喊：“你打啊！”
父子矛盾顿时进一步激化，他爸刚放下的胳膊又有抬起的趋势，他妈面色焦急地赶紧拦住。
梁玉扎着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她是不是应该劝一劝啊？
内心里，她是一点都不想沾手别人家家务事，如果可能的话，她更想原地消失，把场地完全留给□□父子发挥。
可惜她不能。
梁玉把目光投向王磊，他是李家亲戚，拉个架或者收个场总是应该的吧？
王磊不知道是在家务事上缺根弦，还是没看懂梁玉眼色，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说：“还以为他们父子关系改善了呢！”
“不过，他俩常这样，不算事，我都见惯了！”
他是压低声音跟梁玉说的，但大家站得这么近，每个人都能听得很清楚，李松妈妈脸色尴尬，李松爸爸的脸色则又黑了一个程度。
梁玉尴尬地往外挤笑，对插手别人家内部事务感到很苦手。
还好，关键时刻，蒋从英从楼上下来了。
“怎么叫客人在院里站着？”蒋从英嗔怪梁玉。
她打开一楼门廊通向院子的门，跟没看见李松犯犟，他爸发怒一样，笑着招呼他们进去。
她神色如常地对待李家人，李松爸爸妈妈勉强都挂上了客气的笑，李松在接过茶水时，也略僵硬地礼貌道了谢。
事情弄成这样，再提李松上课的事就不合适了，蒋从英笑着起了个话头，“王磊跟小芬之前在市里就认识了吧？”
“她回家说过你好几次，热心肠，一直帮她拎这拎那的。”
王磊哈哈笑，“这不是应该的么？”
“我本来就是去打杂的，何老师发挥脑力优势，我发挥体力优势，正好各展其能。”
蒋从英被逗笑了，李松的爸妈也跟着笑了笑。
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剩下的时间里，蒋从英主导，话题都围绕着王磊，偶尔，李松妈妈也会进来插一些话。
李松父子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松快，之前庭院中的对峙，仿佛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一个小时过后，李松妈妈提出告辞，这场以“试听”为初衷的见面终于有了一个比较体面的结束方式。
蒋从英和梁玉送他们一家出巷子口，李松没有跟他爸妈和妹妹一起走，他找冯胜去了。
王磊则略停一停，表示跟梁玉有话要说。
“怪不好意思的，耽误你时间了吧？”王磊说。
“我姐夫的性子比较怪，不喜欢我插手他教李松，以前有过我一插手他们闹得更难看的经历，所以才没管。”
“本来以为，我不管，他们两个气性消得快，就能谈正事了，谁想到今天僵持这么久。”王磊解释。
他笑，“耽误你收学生了，下次我介绍别的学生给你。”
梁玉赶紧摇头，“实话跟你说吧，我都准备离开冲平了，原来还想找什么理由婉拒你外甥呢。”
说起来，王磊也是她到这里以后交的唯一一个朋友。她就要离开了，她觉得应该跟他打一声招呼。
“现在好了，”她笑，“我也省事了。”
“离开冲平？你们家要去哪儿啊？”王磊好奇。他还以为是谢家全家搬。
梁玉摇摇头没有多解释。
等过一段时间，如果张美意把那件事爆了出来，知道只有她带着西西离开，他自然就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