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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追妻(1 / 2)


除夕当?夜,晏子展从?宫中?赴宫宴回府。

王府上上下下灯火通明,到处是高?高?悬起?的红灯笼。

晏子展身上披着那件黑色斗篷,是那日在西境,穿在孔妙禾身上的那一件。

那一日,她冻得小脸通红,却固执地要?往他手里塞好几个汤婆子。

真诚又可爱。

……

晏子展的思绪飘到很远,耳边又想起?了她银铃般的笑声。

他再一晃神,偌大的院子里只有?雪地里他长长的影子,在无声与他作伴。

府门外到处是震声的炮竹声,他却什么也听不见。

寂寥。

除了寂寥,还是寂寥。

他望向孔妙禾的屋子,那里本该有?一盏明黄的灯,能映衬出她小巧的脸庞。

这个时辰,她该是撑着脑袋在屋子里睡着了。

等到他轻轻走到她身侧将她抱起?,她才会?软乎乎往他怀里钻。

一边蹭他的颈窝,一边咕哝:“晏子展,等你等了好久啦。”

而他轻轻推开那扇门,是望不尽的漆黑长夜。

没有?她,哪里都没有?她。

晏子展抚摸着桌边的纹理,静静坐下。

她什么也没有?带走,这间屋子似乎还弥留着她身上的气息。

晏子展缓缓闭上双眼,贪婪地嗅着,试图用这残留的一点香气,慢慢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她。

“呀!”春桃进了屋,见到一个黑影坐在桌前?,吓了一跳。

她走进一看,却是王爷,长舒一口?气。

“王爷您怎么……不点灯?”

晏子展眼中?茫然,似乎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他轻轻应了一声,却恍若未闻春桃的问话。

春桃站在原地,尴尬而无措,正想要?退下。

听见晏子展淡淡说:“这间屋子要?时常打扫,但不要?改变里面的布局。”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轻轻叹口?气,走出去带上了门。

整个大俞,在人人为新春庆贺的时候,只有?那个傲骨小王爷孤身一人,度过漫漫长夜。

……

离开颐亲王府已快有?十日,孔妙禾却没走出多远。

她原计划要?北上,去找份差事,慢慢安稳下来。

谨慎起?见,她绕开了所有?的大路,专寻刁钻的乡野小路,又将自?己打扮得像流窜的流民,以免被歹人觊觎钱财。

她是真没想到,滕英居然会?给她这么多盘缠,这些钱足够她去到大俞的任何一个地方,去置办铺子,置买房屋,定居下来。

因此,四海为家,她哪都能去。

于是她临时改了主意,打算去江南水乡,那里商户多,经商之道也是一门学问,她正好拿着滕英给的银子,也去学学如何开好一个铺子,日子应当?也会?充实起?来。

她一路走走停停,一是为了避人耳目。

二是混淆视线,以免被王府的人算出她的脚程。

她其实心?里也隐隐明白,像晏子展那样睿智的人,也许早就猜到她有?出逃的打算,却没有?阻止她,可能也是对她出逃王府的一种默许。

他不会?派人找她的,至少不会?到处张贴告示,悬赏颐亲王府刚过门就失踪的王妃。

走出这条小路,入眼是一个摆在土路边的茶摊。

难得大年初一还开张,孔妙禾正觉得口?渴,走过去点了一碗茶。

这茶摊位置偏僻,做的是过路人的生意。

孔妙禾走的是小路,但这茶摊旁是条主道,向西走有?一个驿站。

她慢慢喝着茶,背后传来一串脚步声。

没回头,那二人的对话钻进她耳朵里。

“这正月头还要?赶路,真不叫个事。”

“大哥消消气,很快就到了。”

两个穿着布衣的男子在孔妙禾右侧的桌子旁坐下。

她瞥了一眼,正准备掏出铜板放在桌上然后离开。

那二人嘻嘻哈哈交谈了几句,她身形一滞,手上动作停了。

“最近都城可有?件奇事,不知大哥听说没?那颐亲王府的王妃在洞房之夜——”

“跑了!”

另一人扬起?声调:“跑了?”

“可不是,最近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都说是那小王爷性格阴鸷狠厉,兴许是新婚之夜对王妃做了什么嘿嘿,把人给吓跑了。”

信口?胡诌从?来不需要?什么证据,那两人不怀好意地笑成一团,孔妙禾皱了皱眉。

她放下铜板离去的时候还在想。

晏子展听了这些流言会?是什么模样呢?

若是以前?,他大概会?剑眉上挑,神色散漫而玩味,唇边勾着若有?若无的笑,然后明知故问:“这都拜谁所赐?”

她好像确实给他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孔妙禾摸了摸鼻子。

不过大概过不了多久,他就不会?再为此事蹙眉。

毕竟他舍身救下方婉宁,属于男女主的那条感情线也该向前?走了。

她能改变故事中?关于朝局的发展,却无法改变男女主的感情走向。

毕竟,这个故事里,她从?来只是推动男女主感情发展的一个,小配角。

……

-

两月后,余州醉芳楼。

巳时三?刻,本该是楼里姑娘休息的时刻,往常这个时辰,连倪妈妈都在补眠,深知没有?什么重要?的客人需要?她迎接。

醉芳楼是余州规模最大也是名声最响的青楼。

醉芳楼里的姑娘,各个模样标志,能歌善舞。

一到夜幕时分,醉芳楼灯火通明,笙歌燕舞,不绝于缕。

它坐落在余州主街尽头,偏安一隅,向北面有?望阳湖,夜风拂来,景致也是一绝。

因此,不论是风流雅士还是王子王孙,都爱来这醉芳楼。

可今日这醉芳楼,本该在屋子里休息的姑娘们全?部围在一楼大厅的桌子四周,或高?深呼喊,或低语轻笑,各个神采奕奕。

桌子一角,孔妙禾一左一右坐了两位姑娘,都在瞧她手中?的牌。

她凝神片刻,丢出去五张牌,手指也不安分地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

她左侧坐着花魁聂念真,正伸出纤纤玉指指着那五张牌,问她:“阿禾,这五张可就是你说的…顺子?”

孔妙禾点了点头,不忘解释:“是了是了,这就是顺子,连着五张以上的单张牌组成的就是顺子。”

对面倪妈妈紧紧攥着手里的牌,眉心?紧蹙,说:“这怎么出啊,要?不起?啊。”

孔妙禾右侧的云溪姑娘笑了,烟波流转,自?成媚态。

她扬声道:“若是没有?十往后连着的五张牌,就是要?不起?了,还是阿禾出牌。”

“不错,看来云溪已经学会?了。”孔妙禾扫了她一眼,笑了一笑。

对面倪妈妈和平竹姑娘都无牌可出,转眼又轮到孔妙禾。

“三?四五六七,还是顺子。”孔妙禾勾唇一笑,将牌丢到桌面上。

对面两人怨声载道。

“这可怎么出啊。”

“要?不起?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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