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年?轻的皇帝陛下在心?底无声地说着。自这六元及第横空出世,他每次参考的答卷已是?传遍了大江南北,身为皇帝必然也是?看过的。
不?过也正因为此,他才会觉得荒唐,愈加怒火中烧,你已经有如此才学,为何不?好好珍惜,反而想着冒籍?即使不?偷奸耍滑,这六元于你也是?囊中之物,甚至于,纵使才学不?足,仅这副无论从哪个方面都评得上一句“上佳”的相貌,就?足够被人点一个状元之位了,既如此,你为何还要这么做?!
许是?乔衡的态度实在太过夷然自若,以至于皇帝都情不?自禁地升起希望,也许……这不?过是?有人在构陷他,以他才学,即使放到福建浙江等?科举大省,也能轻而易举夺得魁首,他没有理由这样做。
皇帝回视着乔衡,他认真地说:“以卿之学识,摘得六元易如反掌。”
乔衡叹道:“有陛下这一句话,臣足矣。”
也就?在这时,皇帝紧接着听到乔衡又说:“可是?陛下,臣……的确冒籍了。”
室内落针可闻。
皇帝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不?论是?愤怒还是?失望,又或是?怀疑与信任,在此时都莫名的消失了,他像是?没听清一般,问道:“乔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乔衡重复道:“臣冒籍了。”
皇帝猛地站了起来,他喝道:“你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的眼圈微红,就?在刚刚、真的是?刚刚,他还在想着,大概是?有人在污蔑乔衡。甚至于,哪怕他分明对乔衡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他意识到,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你到底懂不?懂承认冒籍意味着什么?”
乔衡恭谨地回道:“革除功名,执送刑部?,发配为民。”
“那你还……”
皇帝一脚踢向桌案,桌面上的茶壶摔碎在地面上,只是?他一时没站稳,身体摇晃了一下,似是?要跌倒。
乔衡上前,一把扶住皇帝,让皇帝坐下。
外面的太监听到里面瓷器摔碎的动静,欲要进来查看情况,被皇帝吼了一声:“出去!别进来!”
乔衡见到皇帝的衣摆被茶水打?湿了,幸而时人无论男女多?备有手帕,他也没有例外。他掏出白帕,顾不?得地上的陶瓷碎片,直接半跪下为皇帝清理衣摆上的茶渍。
他看上去完全没什么诚惶诚恐的意思,曾经是?怎样待皇帝的,现下还是?如此。
又有什么可惶恐的呢?
他又不?是?第一次给人做臣子?了,他本就?不?是?奔着忠良二字而来的,如今又何必因自己曾的确做过的事而胆战心?惊。
他许久之前就?知道自己没什么做忠臣纯臣的天分。
仔细说来,那都是?早到不?知多?少世之前的事情了,他那时还想当然的认为只要他以诚待人,旁人至少能做到伸手不?打?笑脸人吧,结果有那么一天他就?被人请去看了几出剧。
主人家先是?为他点了李开先的《宝剑记》里的某一出戏,讲的无非是?奸臣残害忠良的戏码。一出戏演完了,主人家还怕他没看够,又客客气气的为他点了一出马致远的《汉宫秋》,总之演的还是?忠奸之事。
满堂宾客边赏剧边说笑,唯有乔衡格格不?入,心?如死灰。
从那时他就?明白了,他是?当不?成忠臣的,那他也只能往专权的奸佞上发展了。
在这方面上,诸多?身体原主人带给他的经验就?丰富得多?了。
一开始时,乔衡也在思考,难道皇帝就?真的瞧不?出底下的人在做什么小动作,真的就?一丝一毫的都不?认为那些?奸臣权宦做的事情是?错误的?答案当然是?否认的。但是?,若皇帝本身受制于人也就?罢了,可有的皇帝明明大权在握,那还在顾忌、害怕些?什么,为什么仍然要听之任之呢?
后来他明白了,根本没有那么多?原因。皇帝的装聋作哑,一切只因为他不?愿意、不?舍得,他就?是?喜欢!
自他懂得了这个道理后,他就?学会了如何昧着良心?讨人欢心?。
他不?求别人能对他掏心?掏肺的好,只求他能在最后翻脸之前过得舒坦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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