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
用余光看了一眼他,脖子上有几个圆形红色疤痕,想必是她的杰作。卡特和他口角后被他杀了,她差点掐死他居然能活到现在——呵,该说是知识改变命运吗?论多学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你在看什么。”他和玻璃上的她的倒影对视,在她回答前转过头,故意摸了摸脖子。
突然问道:“你、你要杀了文会长吗。”为了取得他的证词,小心翼翼地打开录音笔。
“如果我要杀了他,怎么,你愿意替他死吗?”
想想在VIP包房内发生的事就犯恶心,很诚实地摇摇头。那老混蛋死有余辜。
他翘起嘴角,很满意她的答案。
可是她还没说完,“但是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错误的,你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神。杀人要偿命。”
侧身一直盯着他。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做为背景彻夜闪烁不停的霓虹灯炫目得眼睛疼。
他抿唇未发一言。只是垂着眼睛,让人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车内灯光从上倾泻而落。忽略其他,宛若光辉神明。
……举着死神镰刀收割生者的神明。
车停在她住的公寓楼下。
“开门吧。”他一声令下。司机解开中控锁。
她带好东西扯着短裙下了车。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关车门前突然弯下身子问他:“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完成了他的任务,她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录音笔还在录音,如果这次能捉到他的破绽……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眼睛望着前方隐隐约约用余光看她。亮晶晶的绿眼睛如两块成色极好的祖母绿,英语里“绿眼睛的”指嫉妒。
出自莎士比亚《奥德赛》,最初指杀死老鼠前先玩弄一番的猫,因为猫眼通常是绿色。
她是猫还是老鼠,不早就定了吗。
“关门。”他冷笑道。
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结束这一切。这样下去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关键性证物,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离这个变态财阀二世远远的。
又一次失败了。走进楼内才关闭录音笔。
“瑟雅!”公寓管理员大妈正好在分发信件,“怎么穿成这样了?”
尴尬地扯扯裙子,还没说完大妈拍了她后背一下,“我懂,我也年轻过。”
无奈地干笑两声,“那我先上去了。”
“等等,你尝尝这个。”她端出酸酸甜甜的苹果派来。
元瑟雅拿着苹果派回到家里,从包里掏出揉成一团的名片准备主动推进剧情发展。不管结局是好是坏,至少她尝试了。
电话是秘书接的,问她是哪位,找文会长有什么事。
“文会长说让我和他联系,我们在博舍酒店见过。我叫瑞贝卡。”她开了免提,将礼服裙的拉链拉开。换上牛仔裤和卫衣。
醉酒的文会长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谁啊。”
她突然改口说了韩语。“我是瑞贝卡,您还记得我吧。”
他懵了,“你你你你”了个半天说不出话来。
“电话里说不方便,我们见一面吧。我有您感兴趣的消息。”
文会长约她在酒店房间内见面,毕竟那里他最熟悉也最隐蔽。
挂断电话后给瑞贝卡打了个电话,叫醒了沉睡的她。让她立刻出发去警局,不要问为什么。
瑞贝卡第一次听到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急忙起床套了个外套就跑。边跑边说:“瑟雅你不要吓我……”
出发前又用一次性电话给格林斯发了消息。如果她到了酒店后她车上的车载GPS一个小时都没有动静,联系不上她,那她肯定出事了。
时隔半个月再次坐上驾驶座,握着方向盘的手冰凉发抖。她做了几次深呼吸踩下油门。
酒店离她家约莫半个小时,临近午夜,街上没有几辆车。她到得比想象中的还早。
开进地下停车场停好车,手心牢牢握紧项链吊坠,再次深呼吸打开车门。停车场内回荡着她的脚步声,单调又沉重。阵阵寒风吹过,冷得她打哆嗦,裹紧外套按照指示牌拐了个弯。
电梯近在眼前。
疾风吹过,露在外面的后颈被人重重砸了一下。
她居然觉得很欣慰,其他的都安排好了,接下来这出戏能否迎来结局,就要看毛泰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