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雅之一阵恍惚,看着含笑的潘嫣一时以为自己在梦中。潘嫣见杨雅之目不转睛的呆看着她,脸儿一红,眼中笑意更浓了。
“轻尘,愣着干嘛,赶快端茶待客啊!”潘谧假斯文的摇着扇子,上来就给了杨雅之一拳。
杨雅之这才回过神,“你、你们怎么来了?”
“我和妹、哦,三弟来姑妈家玩,今儿正在镇上晃悠呢,碰见了延熙,这不就来你家玩了,顺便也来看看你,听说你生病了。三弟啊,还不来跟轻尘见礼?”
潘嫣穿着一袭男装,乌黑的如瀑长发束了一束顶冠,清秀的面容白皙细腻,在夏日的阳光下略微泌出了晶莹的汗,她学了男人的走路,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在雅之眼力却觉得无比好看,她笑着学男人作揖,“轻尘兄,焉然这厢有礼了。”
“啊,焉然兄,赶快进屋里坐,外面太热了。”杨雅之想扶她,可又不敢。
“好啊好啊,轻尘,你带我们去你的书房玩吧?”潘谧很感兴趣的道。
杨雅之这才定下了刚刚慌张的心,“好。”说着便带头往书房走。
此时,夏风掠过,似乎拂过了潘嫣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杨雅之甚至觉得这阵风让他很甜蜜。
“哇!轻尘,你书房好雅致哦。”潘谧大惊小怪的叫,原本进雅之家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和自己家的差距,毕竟是忙时种田、闲时弄泥的农家嘛,即使泥痴杨的泥料坊再有名,在他们眼里,这还算不了什么。可是,杨雅之的书房让他们可开了眼界了。
书房坐北朝南,朝南处有一个窗户,因是夏天,早就被杨王凤莲笼上了一层白纱来抵挡蚊虫,窗户边放着一个高脚花台,虽是普通的木料,刷了一层清漆,但细细的雕上了花,倒也不俗,花台恰好能放下一小盆兰花,长长的吊兰藤从紫砂花盆里倾泻而下,翠色怡人,映着透过白纱的阳光,分外有生机。
花台左手边是一张杨木桌,朴实精巧,上面整齐的摆放着笔墨纸砚等等,配套了一张雕花杨木椅,清雅万分。
离书桌不远,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是两排书架,上面放着各种经义书籍,乃至地理花卉书册以及一格专门放画卷的长身紫砂筒,书架后也有一个小窗户,看过去可以看见隐隐的绿色,似乎是垂柳。
东面墙上挂了一幅字: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边云卷云舒。
“咦?”潘嫣叫了出来,原本她的眼光被兰花吸引住了,随便一打量屋子里的摆设,却被那幅字给绊住了眼光。
大家一起朝那幅字看过去,是用隶书写的,笔力尚稚,但看的出来已经是超脱这般年纪的水平了。
徐小凤笑,“我觉得轻尘的花儿也画的好呢!”大家朝着他指着的地方转过头去,原来是一幅水墨牵牛花,上了一点彩,淡淡的晕染着花朵,色调异常的和谐。
“啧啧,想不到轻尘的书画也还不错呢!”潘谧把折扇放在手上敲了敲,一脸的赞叹。
杨雅之大汗,这还是他想起前世时小学老师教的书画呢,并没有系统的练过,其实他在工笔画方面是相当不行的,水墨尚可。
徐小凤“呼”的一声坐在了书架旁的小榻上,“今天我好累啊,被我老娘赶去镇上看外公,这么长的一段路,真是走死我了。”
杨雅之笑笑,“我去端茶来。”
“轻尘,让我三弟帮你吧!”潘谧坏笑着推了妹妹一把。
这个潘谧,哪有这样开妹妹的玩笑的,要知道,这是在明朝啊,这是在男女有大防的封建社会啊。
杨雅之和潘嫣对看了一眼,潘嫣白皙透明的脸瞬间变的嫣红,不依道,“哥哥!”
“呵呵,还是我去吧,村户人家的炉灶恐怕潘三少也用不惯。”杨雅之笑笑,转身便走。
潘谧见杨雅之的身影远去,附耳在妹妹耳边,“我这不是给你制造机会嘛!轻尘人长的好,书画又不错,这番院试下来能中个秀才那是无疑的,就算不中,凭他的人品、学问和才华,还怕他养活不了你吗?”
“哥!”潘嫣羞的喊了起来,一刹那间,竟然哭了,眼里泛起泪花,朝潘谧恨恨的一顿足,便飞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