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在怀疑,作为半个黑暗精灵的她,到底有没有和自己原本的族人互相勾结,帮助他们攻入神域,还差点犯下不可逆转的弥天大罪!
约露汀轻轻地呼出长长一口气,感到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在四肢百骸里冻结了;她现在就活像是个偶人一般僵硬。
假如她不知道自己隐藏的身世的话——她甚至就连这两个问题所构成的连环陷阱都听不出来。
到了那个时候,她是会为了包庇洛基的罪过而撒下怎样的弥天大谎呢?那样的谎言又会不会被老迈但依然犀利敏锐的神王拆穿呢?……那些答案,她都不知道。
而且,稍微冷静下来再想一想,或许众神之父还在怀疑“黑暗精灵刺杀弗丽嘉”这一幕是她和洛基自导自演,其目的是为了让洛基脱罪,不惜让他的母亲陷于危险境地……吧?
因为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她陡然有些惊慌——虽然她自信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来,但她还是一瞬间就下意识地望了身旁的洛基一眼。
正巧洛基也刚好转过脸来。他因为长久的监.禁而不见天日的苍白面容上此刻毫无表情。然而那双绿眼珠里却隐藏着一抹深深的愤怒和失望——约露汀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阿斯嘉德的第一聪明人当然也想到了刚才她所想到的那个可能。
他的父亲在怀疑他。怀疑他为了顺利逃狱而在地牢里指使那些罪恶而扭曲的生物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混乱。怀疑他为了替自己洗白和脱罪而策划了这场针对自己母亲的刺杀——
哦天哪,奥丁怎么能这么想!?
约露汀几乎是一瞬间就转过脸来,直视着奥丁,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脱口而出:“您怎么能这么想您的儿子?!洛基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
众神之父微微一抬下垂的眼眉,似乎对她这种激愤之下的言论十分不以为然似的。
“你还没有意识到他的罪过的严重性吗?”他淡淡反问道,“他所到之处,必定是战争、毁灭与死亡——”
约露汀忽然感觉站在自己身旁的洛基呼吸沉重了一霎。
虽然没有看向他,但是她站得距离他足够近,近得能够听到他的衣襟突然互相摩擦而发出的细小的簌簌声——那种声音是如何发出的呢?大概,是他暗暗握紧了拳,那个动作导致他的手与外袍的皮质下摆相互擦蹭而发出的吧?
她立刻大声说道:“……在中庭发生的一切的确是他做过的错事,对此我也不会替他辩解!然而,您因此就抹杀了他想要在危险的战斗中救回母亲的努力,这是不公平且充满偏见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旁的洛基喉间似乎因为惊讶而发出一声轻哼。
她也没想到再次面临这样的场景——这一次她不再徒劳地站在大殿外的走廊上,哭泣着忐忑地等待洛基从殿内走出了;现在她就站在正殿王座的阶下,而且居然在与伟大的众神之父针锋相对——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巨大的勇气。
或许是曾经经历过站在纽约的街头,看着形象脏兮兮又憔悴落魄的托尔,吞吞吐吐地、难过地告诉她洛基已经被灭霸杀害了的那个时刻之后,她就变得无所畏惧了吧。
约露汀深吸一口气,继续大声说道:“请您原谅我无礼的直率发言。但是——我们并没有和黑暗精灵有什么勾连。这只是简单的推理而已!阿斯嘉德骤然遭受黑暗精灵的入侵,而最近阿斯嘉德发生的特殊事件只有一件——那就是简·福斯特小姐的到来,并且……‘以太’粒子在她的体内。”
“一旦有外敌入侵的话,托尔一定会冲在战斗的最前面……那么,在他去战斗的时候,他能够把简小姐托付给谁来照顾呢?一定会是他的母亲,弗丽嘉。”
“黑暗精灵既然是冲着简小姐身怀的‘以太’粒子而来的,那么我们就不得不考虑他们真的做了万全的准备,最后也真的能够找到简小姐的下落这一可能性——也就是说,弗丽嘉的身边也需要护卫。”
“所以我赶去地牢,找到了洛基。我想即使我们赶到弗丽嘉那里,发现她那里的护卫已经人手足够,也没有关系;我们总可以再多两个人手去帮忙……可是,当我们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发现那里什么护卫都没有——”
她一口气行云流水地说着。这番话她已经构思了很久,自认为有一定的说服力;洛基是不屑于对任何人说出这些解释的,所以详细解释的工作只能她来完成。她一定要把这些话说得无懈可击才可以。
或许是因为她的气势太盛,毫无心虚的痕迹,等到她洋洋洒洒说完了这么一大篇之后,奥丁居然顿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去抓这其中的bug,而是平静地问道:“那么,洛基是怎么从牢房里出来的?”
约露汀愣了一下,拿不定主意是说“是我把他放出来的”好,还是说“我到的时候那些地牢里的牢房窗子已经全部被逃狱的犯人砸破了”,把罪魁祸首的锅直接扣在那个黑暗精灵的诅咒战士头上才好。
不过就在她这么一沉默的瞬间,她居然听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
“可能是那些犯人砸破的窗子。”站在王座另一侧、从洛基和约露汀进来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托尔,忽然说话了。
“我听到警报赶到地牢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几乎所有牢房的窗子都破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