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天哪。
瞧瞧她听到了什么……
“你……你去问了那株槲寄生,我……我去和那些……那些恶棍战斗之前,曾经说了什么话?!”她感到一阵不可置信似的,不由得反问着他;因为这一切——这正发生在她眼前的一切对白,简直荒谬至极,也疯狂至极——是在她曾经最疯狂最绝望的梦里,也不敢想像的场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洛基?
这个问句被她含在唇齿之间,反复斟酌了无数遍,却始终不敢真的问出口。
他沉默了一霎。
“……我只是讨厌听到更多的谎言。尤其是来自于你的。”
他蓦地转过身来盯着她,声音又恢复了先前那种极端的冷静,简直平静冷漠得不像是那个刚刚还在高声质问她的人了。
“即使是小小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你都并没有拼尽全力。”
他继续用一种冷漠而客观的语气,平铺直叙一般地说着。
“这样的你,还能够怎么奢望去获得最后的胜利呢。”
“想想看,你那些可笑的小野心,也许正是你这个人让人感到有趣的地方。”
“哦,约露汀,你还想要如何去获得那所谓的最后的胜利呢,我倒是有一点期待想要看看了——”
“……我一点也不知道,我怎么样才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她突如其来地打断了他含笑的嘲讽。
这句话大概完全不在洛基的预期之中;他漂亮的绿眼睛眨了几下,才带着一点夸张的惊讶表情,微微侧过头来,好像希望把她下面的回答听得更清楚一些似的。
“……你说什么?”
约露汀抬起眼帘,重新露出了先前那种有丝无知而无畏的小兽一般表情,勇敢地迎视着他深不见底的双眼。
“我根本不知道,我怎样做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她的声音清朗琤琮,像是潺潺流动、清澈见底的山间小溪一样。
“我在中庭拼命地想啊想……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可能性,几乎要想破了头……可是我最终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来,能够让我获得最后的胜利。”
虽然好像是在陈述着自己的失败,但是她的脸上却浮现一丝温和的笑容,有种恰如其分的自嘲和平静,看上去就像一个能够坦然面对自己失败的现实的好孩子一样。
可是这副平和乖巧、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得不得了的模样,却似乎没来由地激怒了他一般;他握着永恒之枪所化成的那根文明杖的右手,蓦地攥紧了文明杖的杖头,苍白的手背上微微透出青色的血管痕迹。
“关于我所带给你的一切糟糕记忆,我都感到深切的歉意……但是我不知道我怎么做才能够弥补这一切,更不知道我现在开始弥补是不是已经晚了……”
在刚才一瞬的怯懦沉默表现之后,她仿佛重新被什么事情鼓舞出了某种愚蠢的勇气似的;现在她又开始滔滔不绝了,就好像刚才那个嘴巴紧闭得像蚌壳一样,在该说话的时候却保持着愚蠢的沉默的女人不曾存在过一样!
“……是已经晚了。”他含着一种嘲讽般的笑意,轻飘飘地打断她那些愚蠢的言辞。
“真不应该来跟你多费这些口舌的。”他继续嗤笑般地说道,微微昂起下颌,傲慢地瞥了她一眼。
“现在请容我失陪,我必须去统治阿斯嘉德,还要操心那些未来有可能来袭的坏家伙们——”
【现在请容我失陪,我必须去摧毁约顿海姆,还有那些从来都不重视我,从未忠诚对待我的家伙们——】
一瞬间,雷同的对白猛然从她埋藏得最深的记忆里闪电般窜了出来,如同一道惊雷那般,瞬间将她劈得四分五裂。
这是……和他那一次打算去彩虹桥头消灭约顿海姆,和托尔拼命,却最终坠落深渊之前的言语何其相似的对白!
“……洛基!”
这个名字一瞬间就挣脱了她心中所有的顾虑、不安和束缚,从她的胸臆间迸出;她放声大喊,可是他的脚步一点都没有因此而停顿。
“不!洛基——”她忍不住往前跑了几步,却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如同一滴墨汁在清水中溶解一般,倏忽间就消融在今天纽约灿烂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