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和直着脖子不承认,就差把心虚两字写脸上了:“莫胡说!乐理的事你又不懂,别添乱!”
“无非宫商角徵羽而已,能有何难?”
乐理课上老师普及的那点知识幸好还留下一句,再配上阮昔高深莫测的表情,还真把张文和唬住了。
“曲调亢长沉闷毫无新意,半柱香不到就听得人起瞌睡,张乐师呀,陛下近日烦心事多,就想去梅园散散心轻松下,你们倒好,奏这种曲子,不是诚心给陛下添堵吗?”
阮昔摇摇头,将谱曲塞回他怀中,做无可奈何状:“这事儿本不该小喜子管,只是为着咱俩这情分才直言一二,张兄不信就算了。”
来这之前,阮昔曾经和宫人打听过乐司的事,知晓总乐师选曲的习惯。
今夜帝后赏的是雪中梅,要的就是清净优雅的气氛。
但凡动点脑子的,都会挑些雅致悠扬的曲子演奏,本无可厚非。
她也是随口试探罢了,没想到猜了个正着。
张文和脸色顿僵,流了半晌冷汗后,急吼吼的就要往回跑:“我去让大师傅换几首欢快点的曲子!”
“欸,这都什么时辰了,张兄没听见里面的声音吗?恐怕大家早已排练上,再生变动,愈发耗费时辰,到时改个四不像出来反而不美。”
阮昔一番话更让他急得不行,连忙扯住她袖子问:“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阮喜,你快想想办法!”
见他主动和自己拉近距离,阮昔不禁莞尔:“既然曲不新,那便只能在舞上下功夫了。走,咱家陪你去趟舞司!”
***
李应、双兴站得远些,也不知那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就几句话的功夫,那傲气十足的张文和脸色都变了。
扯着阮昔急忙忙跑开不说,一路上时不时的,还可怜巴巴地回头望望她,瞧这急切依赖的模样,哪还有半点生分的影子。
两人对视,心中暗暗确定:有猫腻。
可惜,等他们一路追着到了舞司,却被侍卫拦在门外不得进入。
舞司里美女如云,时常有管不住自己眼睛的下流胚子找尽借口往里钻。
为了杜绝这种事再发生,教习姑姑特意差人守着,就连阮昔也是借由张文和的引荐才能进去的。
李应、双兴急得抓耳挠腮,软磨硬泡了半晌,甚至连银子都掏出来了,还是没能混进去,万般无奈下,只得乖乖等着。
直到将近巳时,大门才重新打开。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教习姑姑不知因何,竟笑着亲自送阮昔出门,末了还带领众舞姬,恭恭敬敬朝她福了一礼。
“恭送喜公公。”
李应、双兴: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阮昔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儿回到养心殿时,得知那群围着皇帝争吵不休的臣子,终于回去了。
殷承景靠在软榻上,眉头紧锁,两名宫女正战战兢兢为他揉肩。
阮昔悄咪.咪掀门帘瞧了眼,见他神色不好,正打算过会儿再来,不料刚一缩头就被叫住了。
“滚进来。”
阮昔:你不是闭着眼吗?怎么看到我的!!
殷承景掀开眼皮,目光中带着疏离的审视。
阮昔深觉不妙,这狗皇帝肯定是让那些大臣气着了,周身气压低得要命不说,眼神还危险得很。
可怜伺候他的那些宫女,小脸各个都煞白无血色,战战兢兢陪着小心,生怕哪儿惹了圣怒性命不保。
“小人前去询问了下赏花宴的准备事宜,确保无虞,才敢回来禀告。”
阮昔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柔和,此时万万不能嬉笑讨巧。
要知道,这脾气爆的人在发怒时,最讨厌拎不清的人在眼前没心没肺地笑。
被阎罗似的老班狠狠修理过无数次的阮昔,深谙此道。
等了良久,心气不顺的狗皇帝才冷冷开口:“传旨,今夜的赏花宴多加个席位,与七王爷同聚。”
阮昔应了声,暗道怪不得他肝火正旺,八成是为了这个七王爷殷博明。
那可是原著中真正的男主角,身上光环加持必然不一样。
有他在的地方,任何人都会成为陪衬品,连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一样。
作为注定要被消灭的大反派,他顶多还能再逍遥几年,就算本能反感自己这位七皇弟,也情有可原。
还是别留在这儿触他眉头的好。
阮昔悄悄站起身来,预备借此开溜,谁知周福海却堵在门口,将她又堵了回去。
“嗐,这种传旨的事用不着你,快去陪陛下再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