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不释然?怎能不欣喜?
至于之后颜颍川翻脸不认人,大半都是迁怒罢了。毕竟他也知道,七年前的事他们谁也没有错。
颜颍川静静抚摸着那光滑的蛇鳞,纵然时光荏苒,物是人非,一人一蛇也以其独特的方式穿越回了久远的过去。
“变回来吧。”他轻拍碧鳞蛇,叹息道:“魂力不是用来这么浪费的。”
独孤博闻言心中喜悦,变回了人身。
“我当年不是故意离开的,”颜颍川主动道,“事情有些复杂,很难解释。总归,离开冰火两仪眼并非我所愿,你无需生气,也不必自责。”
独孤博立刻想到了什么:“八条腿那小子说,你因为害怕‘我’要……杀你,所以才逃走?”
“没错,”颜颍川道,“但那是个误会。”
“我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独孤博乃是世上少数强者之一,几乎立刻就猜到了什么,勃然大怒道:“谁胆子这么大,竟敢冒充老夫?”
“恐怕不是冒充那么简单,”颜颍川沉声道,“你可知有什么当世强者善于使用幻术?”
“这……”独孤博思索片刻,“其他等级我不确定,但登记过的封号斗罗里,并没有什么人用幻术。”
“的确,”颜颍川道,“封号斗罗做不到完全伪装成你,若是极限斗罗,或许可以一试。”
极限斗罗,99级魂力,离成神只差一步之遥。而从90级开始,每升一级都是飞跃,极限斗罗对于普通封号斗罗来说无异于炎阳与烛火之光。
独孤博呼吸一沉。精神系的魂师本就防不胜防,更何况是极限斗罗。若是极限斗罗打颜颍川的主意,自己定然护不住他。
“别担心。”颜颍川拍拍他的肩膀道,“若是‘他’想杀我,怕是在我刚出冰火两仪眼就杀了。但这七年内‘他’并未出手,说明我暂时还是安全的。”
不仅如此,‘他’的行为还透露给颜颍川一个消息:冰火两仪眼一定对‘他’产生了限制,不然‘他’为什么要费力将自己引出冰火两仪眼?
颜颍川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顺着思路去捕捉那条思绪,却发现了更不对劲的东西:“独孤博——我给自己起名叫颜颍川,你是如何得知的?”
按照他的回忆,“颜颍川”这个名字应当是他前往史莱克学院之后才开始使用的,独孤博在他重修为人后一直唤自己为“岩”,方才他怎么会叫出“颜颍川”这个名字?
“有什么不对么?”独孤博疑惑,“这是你亲自告诉我的——十多年过去了吧。我记得是这样写的。”
他用魂力在岩石上刻出“颜颍川”三个汉字,虽有些生疏怪异,但那确实是不属于斗罗大陆的汉字。
颜颍川指尖拂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横竖撇捺,又问:“除了这些,我还说过其他什么有关我自己的事吗?”
“你说,你来自大唐,来自万花谷。做人太累,你不想再做人。”独孤博回忆道,“我以为这些都是玩笑话,因为这么多年来我横行斗罗大陆,去寻找你的故乡,却从未听说过有大唐帝国,或者有万花谷这个地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颜颍川低声喃喃,冷汗划过额头。他努力回忆有关前世的一切,却感觉那段记忆被人挖空一般,形成一道悬崖断口,嘲笑着他的茫然无知。“我本来是记得的。是谁抢走了我的记忆?”
独孤博何曾见过颜颍川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忧心道:“你没事吧?”他弯身想将颜颍川拉起来,袖袍垂落,露出一段空落落的手腕。
那里本来应该盘着一条名为九节翡翠的小蛇。
颜颍川眼尖,问道:“你的九节翡翠去哪了?”
独孤博皱眉:“它和你同一天失踪,我以为它跟着你走了。怎么,你也没见到它么?”
颜颍川缓缓摇头。
离开冰火两仪眼的那日,九节翡翠竖起猩红色的瞳孔,成为少年逃不掉的噩梦。
原来,那日的一切皆为幻影,唯有九节翡翠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