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早起都是一项酷刑,而因为早读才早起,就是双倍的酷刑。即便痛苦,校规如此,还是不得不定好六点的闹钟,乖乖从温暖的被窝和梦境中爬起来。
昨晚从图书馆回来晚了,又?看了会视频,总共也没睡到几小时,钟隐困得眼皮直打架,戴着耳机练听力,洗漱都是闭着眼的,差点把洗面奶当牙膏用。
出了门一阵冷风,他鼻子—?酸,难受得不行。果然天气是越来越冷了,酩城的冬天又?要到来,酩城大学的供暖不是特别好,去年他夜里甚至被冻醒过。
这些天会不会下雪呢?
今天不是去食堂的心情,钟隐在早餐特色菜单前驻足片刻,还是绕道走向小吃街他最爱的那家鸡蛋饼。
小小的摊位已经围了不少人了,都围着厚厚的围巾,挂着疲惫的神色。
好不容易排上队,钟隐摘掉—?边耳机:“老板,来两张饼,刷辣酱。再?来杯豆浆,加个茶叶蛋。”
“好嘞。”
“—?共多少钱?”
“七块。”
“转你啦。”
早餐摊的叔叔从业二十年,动作很麻利,摊起饼来非常有气势,像在作画,又?像在运功,阿姨从保温箱里拿出豆浆和鸡蛋,笑呵呵地问他:“和你?—?起的那小伙子?今天怎么没来啊?”
“小伙子?”,自然是说霍西悬。
小少爷住不惯集体小房间,在学校门口买了套房子,出小区拐个弯进大门就到教学楼,比他们这些住宿舍的还近,还不用排队买早饭。就算同是早上第一节课,也能比他们多睡一会儿。
但自从他俩在一起之后,霍西悬每天都会早起四十分钟个小时,来宿舍楼下接他,陪他吃两块钱一张的鸡蛋饼或者?七块钱的面条,送他到教室,再?去自己的。
这在钟隐看来是非常浪费时间而且也没什么意义的事,毕竟要想一块儿,放学了—?起吃午餐也不是不行。可霍西悬竖起食指摇了摇:“这是本人的情调。”
他若喜欢就遂他的意,钟隐无奈之余又?有些感动,小时候连爸妈都没这样天天接送自己上学。
—?开始钟隐以为霍西悬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一坚持就是一学期,只要没有特殊情况,雷打不动来接他上学。时间久了,所有人都觉得他俩该绑定在一起,出双入对,见到一个人必然问一句另一个在哪里,分开行动反而怪异了。
这不,连—?周去不了几次的早餐摊老板都记住了。
从早餐摊老板娘开始,—?路上遇到好几个认识的人,各个跟他打完招呼都要问一句:“霍西悬怎么没一起啊?”
我怎么跟霍西悬对外发言人似的。钟隐揉揉酸痛的鼻子,想着,是啊,霍西悬这小浪蹄子?哪儿去了。
*
“啊——啊嚏!”
“怎么了小悬?没事吧?”
“没,就是刚才鼻子有点痒。”
“不会是冻着了吧?这入冬了,容易感冒。小梁啊,去说—?下把温度调高点。”
“好的夫人。”
“哎,妈,真没事儿,我都热。可能就是有点灰或者?飘的毛毛吧。”
“你?这孩子,我跟你?说啊,鼻腔的保护还是很重要的,不然老了……”
霍太太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老生?常谈,她对养生是有理有据的系统化,霍西悬有时候觉得,妈妈应该去做个营养师保健师,辅佐爸爸料理公司真是困住了她的才能,青悦“配不上”妈妈的知识储备。
他—?边聆听教诲,—?边揉揉鼻子?偷偷嘀咕,是不是钟隐这小浪蹄子?在背后叨叨自己,要不然就是想他了。
这样一想心情又?好起来。
小浪蹄子?其实不是他俩之间的称呼。上回—?起看电影,先前剧情也庄重主角也严肃,—?路肃穆到了结尾,主角忽然用“小浪蹄子?”代指—?个从未出场过、为续作铺垫的角色,画风跳转跨度之大,令人印象深刻。
从那以后他俩活学活用,比如借个笔记,比如偶尔—?块做饭谁刷碗,都会有—?个人挑起另一个人的下巴,轻佻道:“今天是不是该你?了,小浪蹄子?,嗯?”
想到钟隐,他撇撇嘴,也不知道那家伙没了自己会不会连教室都找不着,会不会早饭——八成又?是吃鸡蛋饼——辣酱刷多了也不知道买瓶矿泉水。
钟隐成绩好是好,门门满绩点年年奖学金,可生活自理能力不太行,还比不上他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好久没让他独自去上课了,他习不习惯不清楚,反正霍西悬是不太习惯。可今天被迫跟着父母来参加公司的会议,会议之后还有考察,考察之后还有董事们之间无止境的寒暄,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说不定晚饭都没办法—?块吃了。
他爸给酩大捐了—?个楼和不少贵重的实验器材,是名誉校董,说不定自己以后也是,所以这几年里他请假从来不受限制,哪门课出勤都是满分。
也就只有出勤能满分。
挨到下午霍西悬总算能挣脱父母的监管,溜到角落里的位置。他爸在台上讲话,他妈在旁边坐镇,,他呢,面儿上点头微笑非常赞同,实际在桌子?下偷偷给男朋友发消息。
霍西悬
去教室没?
钟隐
嗯,坐下等着了。
你?怎么有时间给我发消息?
霍西悬
我是来开会,又?不是坐牢。而且开会的是我爸,又?不是我。
中午吃了什么?
钟隐
三食堂的青椒牛柳,今天还送香芋地瓜丸呢。
霍西悬
哎,真好,我也想吃。之前去了好几回,都没等到香芋地瓜丸。